01
元旦刚过,腊月又至,想起久违的胡杨林。老殷也有此意,趁着闲暇,就驱车前往。
晴空丽日,胡杨林显得很静默,很悠闲。宽阔的洁净的路面,间或有车辆驶过,也有三五的行人。我俩沿着旧时路线,一路观景一路闲话,有些心旷神怡,宠辱偕忘,都是可意会也可言传的览胜乐趣。
02
胡杨林早换了冬装,是秋日“金黄”之外另类风情,仿佛朦胧美妙的童话世界。远远望去,一片又一片辽阔的金色田园,矗立在花海中央的“中国航天”标志,都素净淡雅、灰蒙蒙的,显得孤寂落寞。高大的胡杨、道旁的柳树、农田边的沙枣树,经过寒冬的历练,大都落叶飘零,在夕阳笼罩下,有凄惨之状,有沧桑之美。咱们的沙漠森林公园,经过了夏秋的茂盛与热闹,进入了万籁俱寂的冬季“休眠”期。
03
闻香下马,知味停车,车到闻香亭,我们步行于林海深处。
经过新修的长长的栈道,再登上东面高高的观景台,凭栏送目,远处村庄农田,近处落木萧萧,我没有古人的情怀,只能感觉到造物主的空旷辽阔,还有些雄壮沧桑。高台之下成片的胡杨,一行行的,情态各异,旁逸斜出,弯弯曲曲,这才露出胡杨林的真容。还是林庚对“木叶”二字分析得好,“木叶”有暗示性,没有了绿色,没有了水分,将冬季树木称为“落木”,确实富有诗意,也是生活经验的提炼。
我惊叹于冬季胡杨的顽强,有几组照片为证。看那一棵胡杨,树冠早干枯了,居然从它下面又长出新枝干,而且很粗壮,很笔直。再看那一棵胡杨,树皮都被剥光了,从根部向上三米多都是光的,但上部枝干依然壮实参天,靠的是木质部输送水分养分,所以“千年”不朽。再看那一棵枯死的胡杨,竟然从树根上长出新树干,很直很壮地向上疯长,它们随遇而安,能待时而生,所以这里的胡杨才能连树成林,庇护一方众生。老殷兴奋地一边拍照,一边指点着眼前“佳树”,感叹说“无论春秋与冬夏,枝枝叶叶总昂扬”。
是啊,有了冬天的能量积蓄期,有了坚实的根基做底子,胡杨的生命才如此伟大,这就是胡杨精神,这也是金塔人的意志!
04
走进沙漠深处,那一片沙枣林,那一簇簇红柳,又是一番情形。
沙枣树耐旱耐寒,虽说冬日,树叶却没有落净,树皮还泛有青色。远处瞧,许多枝头还挂着沙枣,鲜红透亮,惹人注目,与旁的枯黄的植被,和沙丘灰白迥然不同,色调对比十分鲜明。远处看,那一棵树更奇妙,树干都枯了,树身倒在了水沟里,树根借助流水滋润,树干上长出三棵树,并排生长的,像孪生兄弟,前赴后继,生生不息,这种执着于梦想,这种不忘初心,这种再生能力,让人肃然起敬。
沙枣树抖落曾经灿烂的枯叶,如同尘封以往辉煌的成就,默默刻下一道年轮,仿佛完成了一个轮回,欣然而轻松。殊不知,冬天的沙枣树,正悄然孕育着新的梦想、新的希望,那将是下一个轮回。在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沙枣树始终高挺着永不弯曲的脊梁。
红柳和沙漠是生存共同体,是胡杨林另一道风景。它寄托于沙丘边缘,再慢慢延伸于沙丘之上。夏秋之交,遍布沙丘的一丛丛红柳,泛着红色的笔直的枝条,小而繁多的粉红色红柳花在风中摇曳。我曾照了许多秋天的红柳照片,做成了相册,大家都说好。现在是冬天,站在公路上,远远看去,红柳虽没有粉红色小花,但枝条更加傲然挺立,直指向空中,枝条颜色比秋天更鲜红,更艳丽。
红柳和沙漠一样,极易被人忽略,但生命力极强,极易繁殖,迅速蔓延,形成一个个红柳沙包,在冬季植被干枯,沙丘被裸露的时候,仍然夙夜不息地保护着无边的沙漠。
天道有常,适者生存,弱者自强,在荒无人烟的大漠深处,沙枣树、红柳这些弱小的生命,展示出的是大自然的瑰丽画卷,体现的是逆境中求生存的精神。
05
行走于胡杨林,成了我惯常的生活方式。胡杨林的一景一物,夏日曾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冬天再到此一游,依然充满了诗情画意,颇有人文情怀。
我说:这里没有“孤鹜”和“秋水”的景致,这里的“落霞”与“长天”依然有雄壮和成熟之美。老殷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写是玉门关的美景,王维喜好田园风光,惯于塞外军旅生活,他的诗句接地气,他的感情旷达豪迈,他应该熟悉这里的生活。
无须远足,换一种生命方式,唱一首冬日胡杨林“落叶”颂歌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