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我后排来了一帅哥豪,据说他使了很大的劲才调到我后排的,最后一排。我原来是倒数第二排,现在还是倒数第二排。他来了,我清楚的知道原因,我旁边坐着一个大美女,她是我的小学同学舒,一上初中,我俩自然而然坐在一起了。
舒每次来我家,妈嘴里就啧啧啧地称赞,这眼睛,真水灵,大的像葡萄,这皮肤,真白嫩,哟哟哟,一弹就想破似的,啧啧啧,这头发怎么天然黄,像外国人一样。我终于知道白雪公主长啥样的,就这样的。
我认得豪,据说是班里最帅的一个男生。那时我的审美观还没培养好,无法识别帅与不帅的定义。大家觉得好看就是好看的。
以前下课的时候,班主任批评同学,豪老喜欢站在他身后比划身高,班主任比他足足矮一大截。班主任头也不回,嘴里继续厉声呵斥,右手猛的一甩,狠狠抽在豪身上。“哎哟,哎哟!”豪演足了戏份,让他回过头收拾他。
自从坐到我后面,每次下课的时候,身后就响起轻微的“喂喂喂”声,是呼唤舒的。蹭的一下,舒变成了红脸关公,低着头拼命地收拾书包。豪总是没话找话问舒问题。问些什么我倒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双眼睛在舒的脸上片刻不移。
舒的脸更红了,低着头轻轻的答非所问,始终不敢回头看他。
有时候豪经常给舒塞东西,手绢、糖果、明信片。舒总是慌里慌张地往他桌上丢。有一次,豪叫着我的名字,把舒丢过去的明信片往我手里塞。舒一把抢走了,脸通红通红的。豪呵呵地笑着。
她是我的跟屁虫。我走哪儿跟哪儿,连上厕所也跟着。我被老师叫办公室也跟着。一次,我考试考差了,被叫去接受常规惩罚。班主任使劲地在我额头上打了个响指。哇,天,这指头重的,肯定在额头盖红印了。问题是我还不能去揉它。
去,出去。班主任手一挥,舒留下。
我一愣,还是自己一个人回了教室。一堆同学围着豪在讲台边瞎闹,当然还有几个胆大的女同学。那时胆大的定义就是敢于跟异性嬉笑打闹。那些把三八线划分地很明显的都是属于胆小如鼠,怕天,怕地,怕老师,怕家长。
我准备上课时,突然身后一阵风刮了来。看清了,是舒,整个眼圈哭红了,八成也被班主任敲响指了,她脸皮薄,她最近每门考试成绩可糟糕了,可是那光滑白净的额头一丁红点都没有。那为何哭成这样?我额头肿成包,眼睛一点红血丝都没有。我妈说我的脸皮比砧板还厚。
我扯扯她衣服,她一扭身背对着我收拾书本。
上课了,我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豪拿笔在戳她。舒使劲的往前靠,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我拿着铅笔盒,瞅准了豪的手使劲一拍。吓的他当即缩了回去。
听说舒的妈妈找班主任了,很快豪调离位置了,舒把我跟的更紧了。她很安静,轻易不多说话。有时候我走了半天才发现身后还有一个她。但是我能感觉豪几乎不再靠近我们,确切地说是不再靠近我身边的舒。
豪依然坐在讲台桌边,一堆人围着,天南地北地海聊,笑声震天。一上课,就趴在最后的位置睡觉去。一放学,他们首先冲出学校。学校周围成片成片的田野,他们不是去挖泥鳅就是挖番薯烤番薯去了。那时田里还有个别散落的野坟,听说有一次他们还把坟里的骷髅头扒出来去吓人。
经常看到舒上课偷偷地看信件,看的很是专注的样子,有几次居然还看到她偷偷地笑了。我注意到老师的眼神时,忙推推她。放学的时候,舒站在垃圾桶旁,把信撕的粉碎,丢进了垃圾桶。
初三的时候舒转学,搬到另一个县去了,她没联系我,我也没联系她。我们像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初三那年,豪除了给老师跑腿买烟买酒,其余时间几乎用来睡觉了。
初三毕业,我顺利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豪缀学了。从此天涯一方,我们似乎成了彼此生活中最陌生的过客,我们似乎从来不曾认识过。
我也是后来听到的只言片语的消息,说豪和舒在谈恋爱了,飞燕传书,互诉衷情。时间流转,时间到底是一番怎样的底色,谁也无从涂抹。像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又像是随意的轻描淡写。只是它让我们都踏上了自己的行程,步履匆匆地出发了。曾经或欢喜或忧伤的瞬间似乎跟不上步履,都抛在了脑后,在记忆里沉淀。
六年后,那些懵懂的娃重新聚首。那是我们的第一次同学聚会。舒没来,听说她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岁的家族办厂的男人。豪没来,豪在监狱里服刑,伤人了。后来几次同学会中,舒只来了一次,酒量不一般大,五十来个同学,每人敬上一杯,全班喝到,还敬老师。那个在我耳边细声细语的她早已消失了,她脸上的浓妆并没有把当初的美丽衬托地更好看,仿佛只为了掩盖岁月的故事,呈现给生活一张肆意欢笑的脸庞。到底是什么隔在了我们中间,我无从明白。我们彼此交流的内容只剩一个微笑,只剩一杯酒。豪依旧没来,据说成了监狱的常客。
我至始至终再没见过他俩。时光啊,亦如潮水,带走了一切,那个青涩的年华,那个懵懂的年龄……
齐帆齐28天写作成长营(26)篇187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