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夜空中最亮的星》
01
第一次听逃跑计划《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和他在一个小型摇滚乐演奏现场。
说是摇滚乐的演奏现场,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摇滚乐队借学校的场地举办的一场演奏会。散步回来时,已接近九点,柳米牵着他的手,信步走在夜幕低垂的校道上,行人几个,星星几只。不知从何时起,一阵接着一阵忽远忽近,朦胧不清的音响声此起彼伏。似乎是离声源有段距离,通过空气最后到达耳膜的那一段段音响声,混乱不堪,只能依稀分辨出电音的肆意嘈杂和麦克风上的嘶喊。可这毕竟是场演奏会,在平淡如水的校园里足以激起千层波浪了。柳米也跟着兴奋起来,拉着他的手,激动的说:“我们走快点吧,说不定还能赶上乐队的一两首歌!”话音未落,柳米便循着吵闹的源头扯着他走去了。
是在学校的广场举办的。不大的舞台上挤满了各种乐器,麦克风支架,还有造型叛逆得一看就是搞摇滚的乐队人员。台下靠近舞台的人群密密麻麻的,往后便稀拉起来。但有灯光和音响制造着热闹气氛,一切看起来都还算是有模有样。柳米和他站在了人群后方稀疏的位置,有滋有味地看着这刺眼的舞台上乐队激情澎湃的表演。一曲唱罢,前排观众十分配合的鼓掌欢呼起来,他们将手机的电筒全部亮着,充当荧光棒,这明晃晃的光亮竟撕破了一方沉默的漆黑。
柳米却有些闷了,这摇滚乐实在不太能欣赏呀。皱着眉头这样想着,突然牵着的另外一只手捏了捏柳米。“你快听听,听听这首是什么歌?”旁边穿白衬衫的他正用欣喜的眼神望着柳米。柳米疑惑地听着那只觉越发陌生的音符,实在没办法给他满意的答案。看着柳米直摇头的样子,他也不恼,只调皮的笑着:“亏你还是广东人,这是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什么呀,这关广东人什么事啦!”柳米撅着嘴,不停的摇着他的手以表示抗议。他只是笑,盯着舞台那主唱感情满溢的表演,只是在那笑。
大概是站了几首歌的时间,柳米和他都有些乏了,便在后头没什么人的位置坐了下来。此时夜色又更浓了些,墨黑色的夜空衬得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越发明朗。而舞台也渐渐安静下来。散场了。人群很快的就散开了,各自朝着自己的宿舍楼四面八方走去。舞台上的乐队人员也不再演唱,他们的身影就像漆黑夜空下那一只只渺小的蚂蚁,爬上爬下,正忙碌着把灯光设备拆下、把乐器搬进车子里。
看着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广场,渐渐归于往日的平静,坐在一隅的柳米,不觉的有点感伤。柳米倚着他的肩膀,轻语呢喃道:“这是我第一次听摇滚乐现场呢,感觉挺新奇、兴奋的,不过想不到,这么快就散场了…...”
“傻瓜,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真正的摇滚乐现场吧。”
“好啊。”柳米开心的笑了,他的话仿佛是仙人手上的魔法棒,棒一挥,心里的星星便次第亮了起来。
02
等我们去看一场真正的摇滚乐现场吧!
回到宿舍,柳米心里还是忍不住这样期待着。打开音乐播放器,柳米决定好好听听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免得被他小瞧了。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瞬间,脑海中一个灵光闪过。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呀,“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这句不正是他的微博简介吗。原来他一直很喜欢这句歌词,和这首歌。
但当时心里万般憧憬的柳米,并没有想到,这个夜晚,将很快成了只是和他的一段回忆。
一个月后,他来到了柳米的城市,此时柳米却在外地无法回来。分隔两地的柳米和他每晚聊天的内容除了发发工作的牢骚便是规划着未来相聚的日子。每当想他的时候,柳米就打开播放器,悄悄地塞起耳机。耳机里便回响起曾经由陌生到熟悉的旋律——《夜空中最亮的星》。可柳米并不敢多听,这么珍贵的歌在柳米眼中看来就是小时候最喜欢的糖果罐,罐里的糖果每一颗都晶莹剔透,被色彩缤纷的糖果纸包裹着,美味却不多,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能郑重的打开罐子,取出一颗来。吃一颗少一颗,柳米觉得这首歌正是这样的存在,无需提太过奢侈的单曲循环,连偶尔听一次,柳米都小心翼翼地,道声抱歉,抱歉惊扰了旋律里酣睡正浓的回忆。这样的生活一天天流逝着,苦涩而甜蜜。
时间低调得吓人,自顾自的拨走了时针,一圈又一圈。苦等的柳米终于迎来了相聚。柳米回来了。柳米和他在广州这座城市,从清晨待到了黄昏。接着在比白天还要明亮的夜晚,他送柳米搭地铁回到了家。地铁人潮汹涌,正赶上下班高峰,在拥挤的车厢里,站不稳的柳米被他温柔却有力地护着。一站又一站的广告牌飞快地从后面逃走,柳米的左耳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热热的气息还有那用不轻不重的语气说出来的:“第一天,我来广州时,在地铁站坐了一天,出站时我才知道,原来广州地铁是有规定进站时限的。”直至刚刚,他从不对柳米说他在广州工作的艰难,在这之前,柳米也默契的,从来不问。
直到后来柳米才知道,这一时的相聚原来换来的是永远的离别。
分手是柳米提出来的。但柳米心里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代替他说出了最终的那句话,他们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在无际苍穹下挨着对方倾听《夜空中最亮的星》的那两人了。
在柳米提出分手的那个晚上,柳米不自觉地望向了窗外。窗外,黑压压的夜空下,几颗星星在重重云雾的遮挡下不自量力地苟延残喘着。
03
回忆是个爱做恶作剧的调皮老人,他藏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突然跑出来嘿的一声便把不设防的人们吓得脸色苍白。那一首首的歌便是回忆老人最好的藏身之所。柳米发现这位老人时,被吓得在房间哭成了满脸鼻涕的傻子。
自以为已经忘却,歌的旋律却在多年之后,把记忆毫不讲理的唤醒。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旋律化作记忆的桥,瞬间通往那个喧闹的闪着星星的夜晚。
星星闪烁,灯光灼热,陶醉的乐手声嘶力竭地唱着——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背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