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木头和小北是小学认识的。六年级,小北转校来到了木头所在的班级,于是他俩成了同桌,直到小学毕业。
木头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作为男生的小北则相对内敛。两人学习都不错,有时候公布了考试成绩,考的不太理想的那个会悄悄瞟一眼对方,戳戳:唉,同桌儿,给我来点儿惩罚吧。咣咣两拳,砸在后背上——话说这女生劲还蛮大。这种互助带点儿暴力,却蛮有爱。
初中,他们同校不同班。入学那天,木头在几千人中找到了小北,却没有见他,只托同学送给了他一个笔记本和一张毕业留言,写满了鼓励与祝福。“平时大大咧咧的送个本本怎么还扭扭捏捏·····”小北至今没想明白。
初中三年,他们几乎没见过面,也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之后,他们以各自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不同的省重点高中。
高中,经受着残酷的军事化管理,谁也没有心情去回忆。六年时间,他们本可以像与其他大多数同学一样渐渐淡去,毫不留痕的。况且,他们只处了一年。
二
高考后,小北注册了QQ。网络的浪潮中,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再次相遇。
一年同学,六年无音,早已陌生许多,不知彼此模样,但他们却十分谈得来,现在生活未来规划······末了,木头说:“第一次能和别人讨论这么深刻的话题”。小北附议。
想想也是奇怪,许多多年的老友不过两三年没见就生疏的只剩尴尬,他俩只做了一年同桌六年未见区区两次网聊就成了彼此知己?
于是乎,一聊不可收拾。小北天天晚上给木头道晚安,木头睡得早,每天醒来却不忘回声“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相恋多年的小情侣呢。
大二,寒假,不知谁提的,说见一面吧,这么久了。另一个“好呀好呀”!为了提前有个准备,他们互发了近期的照片。看着木头清秀的脸庞,小北木了:变得···好漂亮···嗯!
约了时间地点,小北早早地等着,心微跳。他不知和一个近八年未见却又如此熟悉的朋友再见是种什么感觉,不知遇到尴尬能不能以提前准备的话题来化解。前天,他特地买了礼物,还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算是毕业后迟到八年的回信,毕竟面对的是这么一个陌生又如此熟悉的——女孩儿。
他们都没有变,还是自己内心的样子。
三
一句晚安,能说明什么?小北并没有多想,他只把她当做红颜。当然,木头也是。
但是,一年365句晚安说明什么?两年呢?小北疑惑了。
他说他坚信男女是有纯洁友谊的,但是,他现在一天听不到木头的消息就焦虑,和她聊天嘴角总能不自觉地挂着微笑,更重要的是,他俩真的很谈得来,无论在网络,还是实际中;无论是未来,还是当下。
他说,因为木头,晚安早已变得意义非凡,这两个字已熔入他的生活,神圣而高洁。
他说,虽然开始他认为这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但是现在,他可能真的喜欢上木头了,木头会喜欢自己吗?
很快,他知晓了答案。
一次,他俩聊到找对象,小北玩笑似的打趣木头怎么还单身,木头回复道:可能我比较专情吧,哈哈。继而她吐露了那个喜欢了两年的高中同学。小北一下子懵了,全然无心继续下去,只是忍着痛苦又假装毫不在意地问:他知道吗?木头说:知道。
“哈哈,人家一直把我当朋友,我偏自作多情”,小北苦笑。他下定决心,好好珍惜这个红颜,“能做朋友,就很值了”,还好没表白,要不会不会朋友都没得做?
可是,每当一次又一次说着晚安,小北的内心还会痛,依旧忘不掉那份感觉,那份淡淡如水却沁入心脾的感觉。他说以前只知道什么叫喜欢,后来知道什么是爱。把爱剔除是钻心的。
小北掐掉了连续几百声的本以为可以遥遥无期的晚安,否则他真的会忘不掉。不知如何解释,所以没有解释。
四
木头北上,路过小北的城市,寻找那个喜欢了两年多的高中同学。得到的只有一句话:我有女朋友了,对不起!
木头哭了,昏昏沉沉一个月。“哈哈,原来人家根本不喜欢我”,她一如既往地和小北无话不说,却不知这个曾经——或者说一直爱着她的男孩内心的翻江倒海。
竟然还会翻江倒海?以为早就放弃了,哪知只是深埋,只差一个借口,就能重见天日,呵呵。没出息!
晚上,他陪她一起散步,他们一起喝柠檬水一起看月亮,一起聊着彼此的前世今生。她说要作一辈子好朋友啊,他点点头,笑笑:“放心,我舍不得你!”她说如果一生中遇见同一批人的顺序不同,结果也会不同吧,他想:这样的话,真后悔这么早遇见你。
五
“我是真怕失去她”,小北说。“我知道,越是在乎越是小心翼翼,当你越是喜爱就越想占有,但更怕一招不慎失去全部”。
朋友还是恋人?我无法替你做出选择。我们可以肩并肩,却不能手牵手,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你想和她作恋人,她只把你当朋友,说到底,还是不合适罢了。
“那我应不应该告诉她?没有目的,没有奢望。只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诉说一份关于曾经的真情。”
“万事无常,随缘!如果上天有意,曾经的若干年,或许可以化作一段故事传奇。但更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小北默然,摇晃着半杯酒。
有时候,人真的是心甘情愿地付出,心甘情愿地等待,即使没有结果。看你安然,默默不去打搅;若你需要,第一个挺身而出,不求回报。静静守候一份心动不让你知道。即使这份深情,最终只能潸然自己的世界,再回首也无怨无悔。
“来,干杯!”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