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自己小巧的行李箱下了飞机。
啊,老家的冷才算真正的刺骨啊,她想: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好意思待在十几度的南方还叫唤冻手冻脚的。
嗯…还好自己带了几张补水面膜,等回家就给肌肤补一下水吧。
这是一个小城市,打车从最南边到最北边也不过20多块钱,所以即便没人接,自己也很快到了家。
是这个老旧的小区,已经有二十多个年辰了,小时候总在草坪上打滚拔草,甚至还能挖出个蘑菇带回家!当时那个激动啊,可是那天晚上没有吃到醋溜蘑菇,估计是被妈妈扔掉了吧。
她撇了一眼草坪,现在的草坪上没有一丝生机,除了松树,不会有什么植物耐得住这里的严寒,这里可不像南方。
她已经有四年没有回来这里了,四年足以发生任何事情,当初爱的火热的人可以一别两宽,当初身无分文的人可以白手起家,当初健康的人可以病患,潇洒的人也可以抑郁。
………
但这座城,大体上来说…
没什么变化。
她是在这座城的骨头上生长的,这是座新城,城市的年龄大不了她多少。所以说,也许它多多少少变了,但在她眼里,都是小把戏,她还是能认出它原来的模样。
进了家门,她心中暗暗倒吸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四年什么都能变。”她这样想。
只是她不知道这些年,父母变得这样老。不是不与父母联系,现在网络如此发达,她还是经常和父母发个视屏聊天的,大概是微信磨皮太厉害,磨掉了父母的憔悴吧。父母见到她十分高兴,伸出手来要摸她的脸,他们说:“南方气候就是好啊,我的闺女变得白嫩白嫩的。”
虽然很不习惯,但她还是让父母在她的脸上乱摸了,难得回来一次,她不想扫兴。
家庭聚餐时,来了几个亲戚,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吃饺子,吃鱼…
什么都吃,总之就是丰盛极了,当然也什么都聊,过年似乎是大家约定好可以放肆聊天的节日。
亲戚问东问西,这让习惯了安静的她头疼不已。
这些年来,过年对她来说,与其他日子没有差别,南方早就不许放鞭炮了,只要不出她的小出租房,就完全感受不到过节的气氛。
她是今年唯一一个回来的孩子,她不回答问题,谁来回答呢?
“他们也没有错”她想,“他们习惯热闹,我喜欢一个人。”
一个姨姨说:“女孩子远嫁不好,你爸妈可就只生了你一个啊。”
爸爸顶口:“好好,怎么不好。到时候把我们都接过去,祁连山的水流干了,这里的人就都要搬走了!”
奶奶和蔼的笑着:“那要找一个金龟婿,又高,又有钱,还要对她好!”
她说自己还没考虑过结婚,也没有机会认识异性。
其实她还觉得,不需要另一个人打乱她的生活节奏,结婚对她来说,是无路可走时的选择,而她又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即便是再怎么不想要扫兴,还是抵不住头痛的袭击。神经衰弱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热热闹闹的环境,她是融不进去的,只好告诉亲戚们自己晕了机,想早点休息。还应允了大家,明早就挨家挨户的去拜年。
躺在床上,也懒得去敷个面膜,入乡随俗吧,在这里不用那么矫情的。
她昏昏沉沉的想到,嫁人…
那应该是40岁才需要考虑的事情吧,如果到时候自己变成了黄脸婆,没有人要,自然是更好。
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来。
黑暗中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就这样,回来,嫁给这座城市。”
不是说祁连山的水流干了,人就会搬走了吗。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无情的抛下一起长大的城,城市没有脚,它不会走,它扎根在这里。她非要看看,是自己的命长,还是祁连山的水长。
她想要生生世世都留在这里。
即便是赶不上水都流干,她先去了,那也能顺理成章的葬在这里,就和爷爷葬在一起。一家人都葬在一起。
这也算生生世世了吧!
她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