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眼神
图文/原创: 莲小湲
每个人身前身后都会有双温暖的眼神在关注你，可人总是习惯追寻远处的身影，而忽略那双温暖的眼神。
青莲那日听白居易说有人在城里见到武璟元，而且状况不好。若人们说的一切是真的，状况又会不好到哪里，一定是沦落……她不敢想下去，怕是沦落为乞丐也不是个有用的乞丐，每天能不能为自己讨到吃的都很难说。不管怎么样，他还存在就是好消息。天气渐渐寒凉了，要尽快找到他才是，不然这个冬天他怎么熬。想到这些，她吩咐奶娘每天蒸一篮馍馍拿到永嘉坊，分给那里的乞丐，一便看看能否找到武璟元。
奶娘去了几次，见到一些乞丐，可从没见到武璟元。奶娘把见到的情况说给青莲，青莲听完后，觉得虽然武璟元不在那里，可那些乞丐太可怜，还是让她继续蒸馍，让李贵每天送过去。
其实，奶娘到永嘉坊给乞丐分送食物的时候，武璟元不是不在。
第一次，他刚想上前，可觉得这人很面熟，他以为自己饿花了眼，或者是出现了幻觉，他仔细瞧了瞧，还真是广陵芙蓉渡的奶娘，他吓坏了，忙退了回去。他不明白奶娘怎么会出现在长安，青莲怎么啦？难道青莲出了什么事？奶娘另择他主，还是青莲也来到长安，青莲要是到了长安，来做什么？来找自己吗？他不敢想，想想自己所做的事，还有自己现在的模样，怎么还有脸再见青莲呢！
第二天，奶娘又去了，等她分完馍武璟元尾随在她后面，他想知道个究竟。
他跟着奶娘出了明德门，一路萎靡跟随，当他远远见到芙蓉渡三个字时，他什么都清楚了，青莲在这里，她来到京城了。只要他走进去，迈进芙蓉渡的门槛，他的苦难就结束了。他虽然不知这边的芙蓉渡里面是什么情况，但他心里清楚，只要青莲在，他就再也不用受苦了。可是他不敢，他还没厚颜到如此无耻的地步，人家以身相许，又变卖田产让自己来长安科考，而自己呢，都做了什么？不但没有任何回报给她，还辜负了人家一颗真心，一腔真情。青莲具有一幅菩萨心肠，他不可以去亵渎。虽然他知道青莲会原谅他，不计前嫌的接纳他，他也知道自己错了，错了就要自己承担结果。
他悄悄地退了回去，他想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再不堪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受着，就让这生命自生自灭吧！
人生的幸福不是永恒的状态，天地万物都处在变常之中，任何事物都不会有固定的形式，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在变。
其实，生既是死。
你在变，他在变。智者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对幸福穷追不舍，念念不忘，却让真正的快乐轻易溜走，很少有人注意幸福其实是快乐的加减式，而人们总是让精神的满足常常处在饥渴当中，然而，精神满足在内，不在外，从外面寻找，找到了也不会长久。
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很多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也许是人那高高在上的天性让人迷失，苦恼了。不然去芙蓉度那些才子们，也不会老是诉说着自己的寂寥。
说起芙蓉渡，青莲只是倾听者，永远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论谁有什么烦恼，她都能安然装下。这里从不提供酒水，无论来者如何恳求，拿多少银子。青莲心里清楚，酒是乱性之物，有些事儿可以掌控，有些事儿无法掌控，既然无法掌控，就绝不要去触碰它。
人喝了酒，情绪就不容易掌控。
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冬至，秦俊豪又从淮西平叛归来，青莲让奶娘进城买了酒，做了几样小菜，还做了番薯汤果。“番”和“翻”同音，寓意就是将过去一年不好的全部翻过去，迎来新气象。汤果跟汤团类似，就是个头小一些，里面包有芝麻花生桂花馅。
秦俊豪看奶娘端上热腾腾的汤果，惊喜地脱口说，“呀，圆子！好多年没吃了！”秦俊豪祖籍虽也属北方，北方人冬至吃饺子，可他自小颠沛流离在南方长大，所以，他特别喜欢圆子。“知道为什么叫圆子吗？取其‘团圆’，‘圆满’的意思。”
“今天饺子，汤果都有。”奶娘说。
青莲无声地笑了笑，一抹苦涩在心中蔓延，她轻轻地说道：“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秦俊豪知道她心中的惦念和苦楚，忙接着说，“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气春又来。”这是杜甫诗中的两句，他不知怎么安慰青莲，只好拿来借用一下。
青莲只是以为秦俊豪是员武将，虽也透着儒雅之气，没想到他还是个性情中人，还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他。
秦俊豪不好意思忙低头吃了一个汤果，“班门弄斧啦！”说着，他被汤果呛得咳嗽起来。
青莲忙把茶杯递给他，“慢一些嘛！”
秦俊豪笑了。
其实，秦俊豪不单纯是员武将，不懂文墨，不懂音律。秦俊豪对音律也很敏锐，有时自己也会弹一两曲舒缓自己的心情，不知他挥剑的力与弹琴的柔是怎么融合协调在一起的。
人们常说，刀光剑影中不相信音律，这次淮西平叛也不是一帆风顺，虽然裴度从青年时代就胸怀壮志，将竭尽毕生精力去削平藩镇割据势力，换大唐一个繁荣统一和平盛世。
这次在平定淮西藩镇吴元济叛乱中，更是立场坚定，力挽狂澜博得多数朝臣支持。可淮西藩镇势力是不可小觑的，他们盘踞淮西多年，势力强大，周边的散兵游勇还好清肃，吴元济几番对阵，朝廷军队都没得到什么便宜，各方都有损伤，让裴度很苦恼，正在他为此头痛之时，秦俊豪提出偷袭火攻，他详细地说出了偷袭的方案。
于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借着呼啸的北风，秦俊豪亲自带一队士兵攀墙突袭，李愬亲自带兵做后援，偷袭蔡州，将士们一鼓作气，破城打开大门，生擒吴元济。
吴元济被擒与他和他的兵士将领的自傲分不开，几次对阵官兵损伤不少，吴元济上下便觉得朝廷这些饭桶也不过如此，能奈他何，便都放松了警觉。
城墙上的兵士夜里也不游动巡逻，三五成群的围着火堆取暖，有人攀墙也不知道，便被一锅清剿了。至此，淮西割据势力才被彻底摧毁，赢得了唐朝暂时稳定统一。
淮西之乱平定之后，皇上封裴度为上圆柱并晋国公。
秦俊豪也承袭了秦家的爵位。这些对他来讲看得并不重，他只希望国家不再有战事，不再有割据，这样老百姓就可以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将士们也不用再东征西讨，稍不留神，就丢了性命。每一场战争下来，有多少年轻鲜活的生命终止于沙场之上。
所以，他喜欢音乐和喜欢剑一样不分彼此。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听，常常会沉浸在里面，这一点青莲并不知道。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他起身告辞道，“天晚了，该回去啦！”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