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今夜来的匆忙,可是有事耽搁?”
她倚在床畔,小指染了朱红,绕了一绺卷发。
他行色匆匆,眸中藏了淡淡缱绻,眉梢也含了情。
“不过是二三琐事,娘子安了心歇着,再相见,便是你我红堂会面,轿下相见之日。”
“好,”她支起身,媚眼如丝,话语软的能拧出水儿。
“妾自在梦中也念着那一日。”
行至门前,他止了步子,目光沉重的回首投来一眼。
“我..”
她侧了身,背对着他,心知他目光寒凉,欲言又止。
妾不怕。
君若是夜归,妾便点一油盏候着。
君若是早起,妾便养了那二更起三更啼的鸡。
君若是把着灯念书,妾便替您绣了里衣上的海棠花样。
君若是有心娶妾进门,妾便节了衣食,俭了住行,一夜一夜守着烛火缠绵,备了嫁衣,望穿那门帘。
但。
烦请君切记,那八抬大轿,永结同心的誓。
夜雨更更不息,窗外竹枝零落,花倒叶颓,无人替她们抖擞了精神,无人替她们梳洗了枝叶。
“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嘘,你还不快噤了声,这姑娘不是好死,挨人活活打死!谁叫她不安生过活,偏要去攀那高枝,这不,还不曾瞧见她飞黄腾达,这小麻雀鸟儿便不声不响摔死了,竟连个善终也不曾有。”
“这事我可比你清楚!我在外头听的真真儿的,那姑娘怕是梦魇着了,口口声声唤那富家少爷郎君,郎君,那少爷是什么人!金枝玉叶,哪容得这妓红口白牙乱了是非?更何况这少爷可是娶了妻的,个把月便要临盆,哪容得了她。就算这事却有其事,也只能裹了那姑娘的尸身,丢了荒郊野岭,方才堵的住这攸攸之口。”
听得管事的脚步,门口多舌的丫头忙散了去。
“当真晦气,说的都是些什么子虚乌有..”
管事撇过头,冲着周身贵气的男子点头哈腰“小的管教不严,乱了楼里的规矩,少爷莫怪罪,小的这便命丫头们拿铁锁锁了这屋子,少爷放心!再不会有人出入,也在不会有那满天的妄语。”那眯缝似的眼瞥到他领口绣工精细海棠花“哟,这绣花,好手艺,定是府上夫人绣的吧?夫人真是那顶顶贤惠的女子,绣了夫君的外裳,连里衣都不曾落下,少爷真是好福气。”
他微微笑了,长指拢了领口“多谢,”双眼温温润润的弯成一对月牙“内人的手艺自是极好,多谢您的夸奖了,鄙人一事无成,却攒全了福气,内人自是这世上最好的夫人。”
与管事闲话几句,他便告了辞,只言家中夫人怀了身孕,要早些回家照看。
红烛曳曳,吹熄了屋内海棠灼色,春色将至。
“郎君今夜来的匆忙,可是有事耽搁?”
她倚在床畔,素手染了朱红,折了朵海棠斜在鬓上,酌红了面颊,嘴角似挂着一湾春色满溢的泊,眼中掩了块莹莹的月牙。
“郎君?”
“郎君明明醒着,为何不应声?”
“..”
“是了,是妾糊涂了,郎君还在梦着呢。”
“郎君安心歇着吧,妾自此再没了那寿与天齐的命,但生生世世,轮轮回回,伴您身畔。”
“不曾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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