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季,总是多雨。
待在乡间,在绿树青山的映照下体验风云变幻。山头的黑云伴着雨声逼近,真正体会到了山雨欲来天地崩的壮阔与狂暴。
眼见着一场急雨将要亲临,手忙脚乱地开始收衣服,收拾暴晒于阳光下的木柴,被斗大的雨点砸中,笑嘻嘻地躲在雨水飞溅的屋檐下。
看雨水成珠成线成河,心想着比起春雨的绵长阴晦,或许我更喜欢夏雨的爆裂短促。如同我自己,从不甘想着温柔委婉,却一心愿着直率大胆。
雨小了些,可天还是阴着一张脸。夏夜虽凉,可还是喜欢着白昼的热烈阳光。暴雨突止,已经破坏了一日的灿烂明媚。
天黑了,比往日更早一些。
伴着蛙鸣虫鸣,和着草香雨气,简单地吃过晚饭。
提一把木椅,端坐于悬浮着水珠雾气的山间。任那凉润骤冷的空气在周遭凝结,张开口鼻,深吸一口纯净的自然之气。心想着若这空气可以留存,必要将这雨后的鲜气存下好大一份。在那些远离家乡的日子里,在那浮躁干冽的城市中,享受这样一份纯净。
天上的阴云不住地向山头涌去,灰暗的穹宇之下,是一个无名人的遥望与困顿。想起这一日之间的风云变幻,竟可以如此迅捷。若人生凭借了这风云突变,会否意境更加悠远。
雨后的清风总是透着丝丝凉意,于是回屋随意披了一件单衣。继续一个人坐着,听着,嗅着,沉思着……
那养了不到半月的小狗也趴在我的跟前,安静地趴着。湿润柔顺的毛发时不时地蹭过穿着凉拖的脚,呼着热气的小嘴时不时地轻触脚踝,吓得连忙拉开,挪了挪地方。小狗摇着尾巴又趴到我的跟前,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却还是紧紧地依偎着我。
那一刻,觉得裸露在外的脚踝在小狗的依偎下,变得温暖舒适。从来不是那种爱猫护狗人士的我,也会偶尔怀疑自己的爱心,从来不明白别人对猫狗的爱护,可突然在这一刻明白,如果终要有一世的孤独,身边有只动物陪着也好。是的,比起人的聒噪吵闹,动物安静多了。
终有一日,也会渴求安静的陪伴,温暖的偎依。不必多么繁华热闹,只要身边还有一颗温暖的跳动着的心足矣。
宁静的山间,不知名的虫叫鸟鸣苍凉地叫着,依偎在我身边的小狗做着香甜的梦。而我这暗夜里的不眠者,却在悠然地享受者大自然的沉梦秘境。
心想着若今日的安逸是未来的预演,那该是此生最大的福分。虽然见识了太多乡间的悲欢,也曾立志逃离这定义为贫穷之地的故土。可终究还是恋着家乡的一山一水,虽不是名山好水,也不曾饱有最温暖的回忆,但总会恋着有一方山间净土,在那里安居了一个青年人所有的平静与朴实。
夜深了,夜静了,雨又细密地下起来。
卧室里的书桌前,听着时钟嘀嘀嗒嗒走过的声音,原来时间并不是走得不声不响,而是嘀嘀嗒嗒的。
玻璃窗上映出一张无名者的脸,毫无生气,目光呆滞,仿若是故意应了夜的黑,故而收起了心里的光。随意翻开一本书,在飞蛾撞窗的悲苦声中如梨,深掘书页里的诗行篇章。
窗外的风吹的更大了,屋外的雨下得更猛了。
在风雨的交响乐中,隐约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又听到开门的声音,是父亲回来了。
头发上的雨珠还在不住地往脸上流,湿透了的衣服别扭地拧在身上。催促着父亲先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又匆忙地去衣柜里找换洗的衣服。
点上火,为父亲加热饭菜。换了茶叶,为父亲泡了一壶茶。
抬头望了一眼钟,十点半。
待父亲出来,问了父亲晚归的原因。他说是雨太大车走得慢,手机没电又堵在了路上。
简单收拾以后,我说:吃好了记得收一下,我先睡了,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睡。
父亲嗯了声,继续闷头吃饭。
熄了灯,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父亲一路的艰险,一日的劳顿,又怪罪起自己的无能来。
回忆起心中千百次的誓言,是啊,一定要尽量结束父母的劳碌。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玻璃窗,逼近那正要安眠的无名人。
夜深了,该入梦了。
梦里的明日,是雨过天晴的大好时光。蓝天白云,清风碧海,皆是我满心的期待与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