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亲人这个话题,我是不常写的。也许是太过熟悉的缘故,写起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能这只是子女的想法吧。近来替学生改了一篇关于母亲的征文,又要给学生讲胡适的《我的母亲》这篇课文,都激起了我写母亲的动力。感谢谈写作这个专题征文活动,让我终于将动力变成实实在在的文字。
我工作的城市离家有一个小时车程,不远,却也不能够住在家里。我租了一个单位同事家的房子,七十几平,两个卧室朝阳,宽敞明亮。这两日,舅舅从成都回来,使得平日照顾姥姥的母亲能够抽身来我这小住。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平日以充实为乐。三十而立,这种充实感愈发强烈了。一到家,我就忙着备课。母亲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一进屋来不及歇,就开始帮我收拾屋子,在衣柜里收罗一些脏衣物洗、在厨房里清理油烟机的污渍、在卧室里换床单被罩、大屋小屋地扫地拖地等等。待我备完课,母亲也收拾好屋子了。她说:“这个房子不错,很敞亮。”这才坐下来,把抹布放到一边,端详着被她打理过一遍的整洁小屋。
这一情景在我的记忆中,有过很多次了。我的学生时代是在重庆度过的, 又在那里工作了一年,研究生期间申请了重庆公租房,也算是自己的“房产”了,每次我不回东北,母亲就来重庆陪我。每次进屋,第一句话总是:“收拾还挺干净的呢!和在家不一样啊。”也许是我在家里依赖性太强,总给她造成一个不爱收拾屋子的印象。然后,她总是要把住处从头至尾好好收拾一遍,也许这是她认为表达爱意的最佳方式吧!
母亲总是在我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除却在重庆的陪伴,前几年找工作时的艰辛,还犹在眼前。考研、考营养师、考事业单位、考公务员、考心理咨询师等等,凡是需要到外地的考试,母亲不放心我一个人,经常陪我去,把姥姥交给父亲来照顾。早上为我准备早饭,考完一科就在考场门口等我,然后一起在宾馆旁边找点有营养的饭菜吃。记得考研那一次,考最后一科时,我们中午已经退房了,母亲就在考场门口的台阶上铺了一张报纸坐着等我,还好那次成绩不错,我考上了。父亲也陪我考过一次试,成绩下来了,没考上。父亲开玩笑地说:“以后还是让你妈陪你吧,她陪你都能考上!”
这么多年来,母亲总是那么柔和而低调,不张扬,不霸道,总是把自己奉献给了这个家,她就像是满天星,甘愿做别人的配角,微风吹来,散发缕缕幽香,温馨迷人。
在我上初中时,父亲身体出了状况,不得不在家养病。母亲为了照顾父亲,照顾正在上学的我,辞去了工作。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可父母也知道女儿要富养的道理,没有让我体会到贫穷的概念。在困难时期,我没有听到母亲有一句怨言,她总是做大于说,像老黄牛一样每天照顾父亲,对父亲不离不弃,支撑着这个贫穷却温馨的小家,一步一步地平稳走了过来。中学时代,我也达到了我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连续三次文科年级第一名。这么多年,我从没让父母因我的成绩而操心。
上了大学后,也许是母亲担心姥姥的身体,也许是父母为了填补我的空白,我的表弟又住进了我家里,一住就是六年。她像母亲般地照顾表弟,洗洗算算,吃吃喝喝,让表弟在爱的环境中成长为很优秀的青年,考上了理想的大学。父亲也时刻在做人处事方面教育着表弟,让他懂得为人要正直、有责任心。
对待姥姥,母亲更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陪伴着,姥爷两年前去世了,姥姥身体又不好,所有的家务活就都由母亲大包大揽,每逢舅舅回姥姥家,母亲就都要准备一大桌子菜,有些是必备的,如红烧排骨、拌凉菜、豆角炒肉等,但家里的桌子小,每次母亲总是最后一个才上桌,等大家吃完,她才吃,最后当我要刷碗时,母亲总是不用,她说:“自己出去住,什么都得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就歇歇吧!”有一次,父亲还对母亲说:“咱家要是没了你,就完了!”是呀,有母亲才像是一个家的样子,才有家的舒适温馨。
今年母亲已经五十多岁了,可走起路来仍挺胸抬头、端庄大方,穿起衣服来光彩照人,按姥姥的话讲:“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有些衣服连我都可以捡她的穿。她虽然略带自来卷的短发已有青丝,面容已不再紧致细滑,岁月悄悄留下了一些斑斑点点,但在同龄人里,她长得依旧很年轻。
对我、父亲、姥姥和其他亲人,母亲从来都把她自己放到配角的位置,用无私地行动,默默无闻地表达着她的爱,无声无息却渗透进生活中点点滴滴。我总是习惯了母亲的付出,因为她年复一年从不间断,然而,我却不能忽略,我也尽力在以我的方式表达着我的爱,多做让母亲开心的事。
满天星学名叫圆锥石头花,花瓣白色或淡红色,小巧玲珑,轻柔唯美,松散聚在一起,宛如漫天浩瀚星空中的繁星点点,有种朦胧婉约之美。在众多繁花中,它不从争抢地做其他花朵的点缀,无私奉献,无欲无求,像极了母亲随和的心性。
也许,在人人想做玫瑰、百合、水仙、牡丹的时代,满天星是那样地被人忽略。但在被烘托的花的心目中,对于满天星,永远留存着珍惜和感动。就像家人对于母亲永远的珍惜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