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是一定要去见的,不然要等到结婚以后才去见吗?
有的人相见不如不见。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个默契的“约定”——每年夏天在他回国的时候见上一面,并且很多时候在漫长的假期里只见一面。其余时间他们是没有任何联系的,即使是想念。
他们十六岁的时候相识。像言情小说里男主一样,他家境富裕,个子高,人长的帅,只可惜上高中时不好好学习,成绩一直不好,高考考不上已是必然的事情,所以家里早早给他做了安排——出国留学。
其实他并不是个纨绔子弟,他深知他老爹一手打拼出这片天地的不易,他也明白总有一天他要子承父业,他不能给他老爹丢脸。也就是这样,英语几乎零基础的他在北京苦学一年英语,几番周折终于通过了托福考试,去了美国。
他总说:“最害怕比自己优秀的人还比自己更努力。”这也是她觉得他最有魅力的地方之一。
她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记性并不能让她足够怀旧。她已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又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分了手,她只记得那个时候因为他要出国的事情她掉过很多次眼泪。
他们每年夏天见面的结局不总是一样的,有的时候会不欢而散,有的时候又意犹未尽。为什么?没有谁能说清楚,他们还爱吗?也许吧。他们不爱了吧,可能吧。他们之间就是用细腻的情思互相折磨着对方的执念,折磨着彼此的感情,让人分不清是喜悦还是痛苦。
今年圣诞前夕,他竟出人意料的在冬半年给她发了微信,他说他圣诞节假期要回国,不告诉家人悄悄回来,她问他原因,他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答道:“美国已经没什么地方可玩的了。”她欣喜甚至有些紧张,每条微信发出前要反复默念好几遍——是否妥帖?有没有错别字?他说:“你去北京接我吧,我想一下飞机就看到你。”她喜欢他这样霸道,让人无法拒绝。她用仅剩的一点生活费毫不犹豫的买了张飞往北京的机票,去了北京。
在机场等待的时间温柔的折磨着她,她脑海里不断构想着他现在的样子,他会穿一件什么颜色的衣服?瘦了还是胖了?她看着拖着皮箱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她的眼睛快速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脸。明明很激动很紧张,可她偏偏故作镇定,结结实实的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脸上挂着无所谓不耐烦的表情,其实她比谁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那颗随着出口人群越来越密集而“咚咚咚咚”跳动的越来越快的心脏。
终于,她的眼睛映出他的模样,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穿过人群,他看到了她,她故意慢下脚步,她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的笑得很开心。一个结实的拥抱。
回到住处已是凌晨,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讲,可飞了16个小时的他早已有了困意,她心疼,咽下一肚子的话。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沉重而均匀,她失眠了。如美梦初醒,她猛然间觉得自己从飘满粉色泡泡的世界里回到了真实的现实中,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已经没有半点重新在一起的可能,这样是在消耗彼此的感情吗?是在消耗彼此的那份温暖的执念吗?她猛地发现自己在这份虚幻的感情中陷得好深,她愿意为他做一切,如果她有件视若珍宝的东西,而他恰巧需要这个东西,即使对他来说这个东西可有可无并不重要,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它给他。她怕在某个平静的日子刷微博看到他的消息,怕刷到他的朋友圈,怕知道他的生活,怕触碰到关于他的一切,那样她会突然整个人都变得不好。她渴望通过这些可怜的途径了解他的现状,她同样又怕看到关于他的任何。渴望…逃避…
他翻了个身,她把胳膊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的味道好闻而又陌生。
她把自己的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静静的听着他的呼吸声。突然他一抖肩膀抖掉了她的胳膊,她从动作里解读出了厌烦,她抽回这条被冷落的胳膊翻身把自己缩成一团,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又响了起来。
“我们已经认识七年了耶。”
“嗯。”
“咱俩聊会天嘛。”
“我很累,时差没倒过来。”
“好吧……”
“嗯。”
“要睡觉了吗?”
“嗯。”
“我睡不着耶。”
“那你玩会手机吧。”
他去了成都。她天真的以为他就是专门回归找她的,原来是有朋友在国内邀他。
他走的那天下了小雪,她没休息好犯起了头疼。他让她帮他打包好行李。她抱住他问他可不可以别走。
“已经和他们约好了。”
“哦……好吧……我不想你走……”
她实在难受躺回床上,他说了句“我走了”便拖着皮箱离开了,她听见房门“咔哒”一声锁上。她眼神不聚焦的望向窗外的海,海浪翻涌,但听不见任何声音,房间安静得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是多余的。她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情又觉得什么事都没有想。她拿出手机,通讯录里他的名字刻在眼前,删除的按钮她鼓了一万次勇气还是没能按下。已算不清这是第几次她这么做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活得洒脱一些?”她苦笑。
你存在在我一整个青春里啊。
我也想要自由哇。
下次,我究竟要不要再见你。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