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凡羽】石蛮记(大结局·后篇)

十三、归期

一年后。

“放我离开。”剑灵,不,现在应该叫林惊羽,奋力挣脱,身上的锁链被他的动作弄得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紫衣的女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如果你什么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杀念,我自会放你离开。”

“我来找你帮忙,不就是因为我控制不了吗?”他手上的的铁链带着倒刺,尖利的锋芒插进他的血肉,只要活动,就会带来钻心的疼痛。

“那就是了,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自然能控制自己。”

“女娲后人。”他叫住女人,“如果我真的能控制得了自身的杀念,接下来呢?我是不是可以回青云了?”

“控制杀念只是第一步。”她在空中挥一挥手,本来缠成一个死结的锁链飘散在空中,慢慢解开自己,“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女娲大人造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有明白了这两样,你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她的手掌在空中合拢,剑灵只感觉到他面前出现了细小的一阵风,两扇看不见的门被女子合上。他被困在一个谁也看不到的空间里,只有女娲后人,才能放他出去。只有控制他心中的心魔,他才能出去。

空间像是一个由水做成的巨大的屋子,透明地漂浮在南疆茂密的树林里。林惊羽抬头,刚好能看到今晚圆满的月亮。他想起一年前的那个中秋,想起那个像雨滴,像雪花,像叹息的吻。他想念张小鼎,想念陆雪琪、曾书书,想念陵越、百里屠苏,想念那些还能看到的和不能看到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也不知道女娲把他造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为了这些活着的和逝去的人,他不能放弃,也不应该放弃。

他闭上眼睛,一点点地关闭自己所有的感觉,视觉,味觉,嗅觉,听觉,直到整个世界万籁俱寂,他一点点平静下来。

牵制住他的锁链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慢慢变浅了一些。

紫衣女人离开了那个不存在的空间,穿过树林,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寺(敏感)庙。寺(敏感)庙依山而建,地势极高,摇摇欲坠一般地依靠着两座天堑一般的山峰,看得人心惊肉跳。可就是这座寺(敏感)庙,在这山峰之上,就这样摇摇欲坠地存在了上百年。

她走进去,跪在佛(敏感)祖面前,双手合十。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从哪飘来两朵乌云,在一道惊雷过后,雨密集地落入凡尘。

寺庙的院落里,雨滴并未落地,在空中飘浮着。

女人轻巧地起身,站在大佛面前看着院落里静止的雨滴。

“他怎么样?”一个声音响起在她的脑海里。

“如果你真的关心他的话,就出来,不要传音和我讲话。”

静止的雨滴慢慢聚拢汇合,一个人影浮现出来,男子,高大英俊,眉宇之间英气逼人。

“他很好,杀念在最近也被控制的很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了。”

“谢谢。”

“别忘了你的承诺。”

“他很好,蜀山现在有两位掌门,上下和谐。”

紫衣女子笑了,释然的,哀伤的。

“明知放不下,当初又何必放手?”

女子走出佛堂,紫色裙摆盈盈袅袅地出现在男人面前,“我也问你,可以问诛仙一样的问题,你们能给我答案吗?”

男人不语,身影逐渐模糊起来。

不能,我们不能。他离开之前传声给紫衣女人。

雨落在南疆。

两年后。

“我再问你一遍,金子在哪?”石寇跺跺脚,他脚下的男人哀嚎一声,身后的女子捂着嘴哭。

“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石寇抬脚,躺在地上的男人如释重负般地呼气,一动也动不了,他的腿已经断了,红色的血肉里隐隐能看见白骨,“你他娘的不知道那谁知道?”

石寇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脸瘦而长,两只眼睛更像是两片柳叶,他看人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睛,像是正在伺机而动的猛兽,小心地观察着自己的猎物。他轻咳一声,石寇看他一眼,高大而强壮的身体让脚下的石板咯吱作响。

他努努嘴,看着躲在男人身后的女子,伸出舌头舔过自己的下唇。

女子感觉到他的视线,更深地藏起自己的脸,抽泣声藏在指缝之间。

“我求求你,求求你,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求求你们,放过她!”男人拖着断了一条腿,爬到石寇面前,抱着他的腿,恳求他。

四个人站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路过了看他们一眼,谁也不敢说话。

石家的人,没人敢动。石寇他爹,皇上身边的近臣,地位大过当朝宰(敏感)相。不管,他死;管了,你死。没人敢管,所以,今天,这个人死了也白死。

男人还抱着石寇的腿,眼泪蹭到他华贵的衣服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石寇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缎面外衣,那深色的印记远远看去,像是一片血。

天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石寇手下的人走过来几个,恭敬地打开伞。

“行,你不说是吧?”他指指男人身后的姑娘,“你那个相好的,今天跟我走。什么时候想告诉我金子在哪了,什么时候人在还给你。”

他的身后走出两个人,身量很高,全身紫衣紫裤,走到姑娘的身边,一人搭她一边的肩膀。姑娘的一声尖(敏感)叫被堵回在嗓子里,她垂着头,雨打湿了她柔顺的头发。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救得了她吗?

小时候,她娘总是跟她说,如果一个好人在遇到生死关头诚心诚意地祈祷,神会听到。神会来救你。

求求你们,如果你们能听到,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被两个人拖着,拖到石寇的面前,其中一个踢她一脚,她跪在地上。

“小姑娘长得不错啊。”石寇掐着她的下巴,抚(敏感)摸她的脖子。

求求你们。

“这么白的皮肤,穿红的一定很好看。”石寇俯身,强迫她抬头和他对视。

救救我。

他们身后的人突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石寇回头,细密的雨幕里,他隐约他看见巷口的那头站着一个人。只能看得清是个男人,一袭蓝衣,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他回头的一刻,巷子里忙碌的人群突然静止了,像是什么人按下了机关,雨滴停在空中,人们停止动作,鸟群不再扇动翅膀。

他看着那一袭蓝衣动了,缓慢而坚定地向他们走来。

他身边的瘦高先生拽拽他,瞪大了眼睛指着窄巷的另一头。

黑色的人影,整张脸藏在头上的斗笠的面纱之下,黑色的劲装。那个人身量不算高,但是也算不上矮,看起来可以说是瘦弱,可是他每走一步,石寇的身边就冷一分,好像那个人就是阴曹地府里的鬼差,今天出现,就是要带他下十八层地狱的。

“石寇。”蓝衣服的那个在他们五丈开外的地方停下,轻声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悦耳,但是石寇身上莫名冒起寒意。

“你是谁?”他指指蓝衣服那个,又指指挡着脸的那个,“你又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贪得无厌、草菅人命、色令智昏,哪个,更有罪?”

黑衣人手中白光闪过,空气中七柄长剑凭空出现,对准了他们的脖子。

三年后。

炼血堂和长生堂十三年前侥幸逃离青云,经过十三年的休养生息,如今早已人丁兴旺。鬼王宗、万毒门因为秦无炎、万碧瑶完婚,合成一家,勉强算是魔教里最强大的一支。三股势力僵持不下,虎视眈眈地对峙了十三年。

两个月前,鬼先生带着伏龙鼎逃离鬼王宗,带领长生堂、炼血堂和一部分鬼王宗死(敏感)侍进入十万大山,复活兽神。离十万大山最近的焚香谷向天下正道发出信函,求各派带人支援。青云门大竹峰、小竹峰、风回峰、龙首峰四大首座带坐下弟子一月前出发;天墉城前任执剑长老、妙法长老带了二十名弟子,半月前出发;蜀山两位掌门带队,半月前出发。

十万大山群峰环绕,在外侧的山峰大多比内侧的山峰要高,地势险要,内低外高,易攻难守。张小鼎虽然今年年龄小,但是法力已经相当成熟,在前段时间的七脉会武更是拿下榜眼之位,这次深入十万大山,当仁不让地陪着师父张小凡同行。

他们进入大山深处已有三日了,穿了无数条狭窄的山道,走过了无数片坎坷的草地,终于来到了位于正中间的祭(敏感)坛。他抬头,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道惊雷划过黑暗的夜空,照亮了祭(敏感)坛的顶端,那里,一团血红色的烟雾正在缓缓凝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冲破束缚。

“师父,”他拉拉张小凡的袖子,“鬼先生已经启动了法阵,兽神要出世了。”

张小凡不语,只是看着那团红色的烟雾,紧皱眉头。

“这里有我们弟子们挡着就够了,师父师叔,你们快去祭(敏感)坛吧。”他的话音落下,身边的弟子纷纷响应,佩剑与法器在他们手上交相辉映,少年们坚定的信念照亮了前方的黑暗。几位首座眼神交流了一下,拍拍自己坐下弟子们的肩膀,叮嘱他们小心为上。

他们几人化为剑光离开,弟子们变换队形,将年龄小的和女弟子们围在当中,剩下的男的、青年的、壮年的守在外侧,摆成一个工整的同心圆。

有一道惊雷劈下,年龄小的弟子们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远处黑暗的十万大山里传来脚步声,沉重但是快速的脚步声,伴随着几点绿色的萤火,朝他们袭来。

在外面的弟子们的佩剑在剑鞘里兴奋地战栗,剑渴望鲜(敏感)血,剑渴望杀(敏感)戮。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黑夜里,能看得到几道冷光划过,剑身上映着少年们严肃的神情,还有那无数山峰间,朝他们迅猛而来的…

野兽。

狼,冰原狼。通体雪白,每一匹都有两个成年男子高,獠牙带着猛烈的毒性,嘶吼声可以引来冰雪之力,将猎物冻成冰块。

张小鼎握紧了斩龙剑。这把剑不听他的,他不是它的主人,在他拿到这剑的那天他就知道,但是他还是带着它。这把剑让他回忆起一个人,一个在他记忆深处,也在师父记忆深处的人。虽然他不会是斩龙剑的主人,但是只要剑在他身边,他就会觉得,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就像是三年前,那个人带着满身的杀气出现在他们身边,却又把一身的柔情都给了他们。

狼群嘶吼着,跃下山峰。他们身边的大地出现无数道裂缝,冰凌化为最锋利的剑刃,划破了原本规整的同心圆。

斩龙剑在空中挥舞,砍断了冰凌,砍断了巨狼的前爪,执剑的少年白净的脸染上血污。

清脆的鞭声划破震耳欲聋的狼群嘶吼,一个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的皮鞭缠上了面前巨狼的身躯。

张小鼎抹抹自己脸上的血,无奈地看着来者,“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爹娘知道你来了吗?”

“他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

“要是你今天出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跟魔教交代啊。”

“张小鼎,”紫衣少年手中用力,一人一狼默默地角力,“你先管好自己吧。”

被他交了名字的人猛地拉过他的身体,狠狠推在地上,他来不及反应,后背重重砸在地上。他刚刚站的地方,一束冰凌从地面冒出来,划破了张小鼎的衣袖,刺穿了他的前臂。

“张小鼎!”他叫他的名字,拉过少年手上的手臂,“没事吧?”

“你呢?你没事吧?

他摇头,张小鼎的血浸透了衣衫,本就白净的脸上透着一种苍白,“没事就好。

“你是不是傻啊?”少年的皮鞭再次飞离手中,甩开了他们面前的冰原狼,“我需要你救吗?”

“是是是,你不需要我救,你最厉害,行了吧?”他紧紧握着自己的伤口,被紫衣少年护在身后,“你快走吧。”

“你是不是混蛋啊?现在让我走,就是陷我于不忠不义。”

“你是魔教的,不是一向不忠不义吗?”

“张小鼎!”皮鞭划过他们头顶,甩在他们身后的一匹狼面前,“你个大混蛋!”

“听我的话,快走吧。我今天估计是走不掉了…”张小鼎的血顺着他的指缝留在身边的斩龙剑上,剑在地上动了一下,发出尖利的声音。

“怎么会…”他张着嘴,看着沾染了自己的血的斩龙剑在狼群之中冲出一条路来,在一头看起来最沧桑的狼面前停下。

所有的狼在一瞬间停止了所有攻击,压低了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向前扑去。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留在这里,我会先杀了你们的狼王,然后再一只一只,慢慢地杀掉剩下的;”斩龙剑没有丝毫动作,平稳地停在空中,狼群愤怒地磨牙,嘶吼声在喉咙里翻滚,“二,给我滚回你们来的地方,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张小鼎顺着那条开出的路看过去,斩龙剑被握在一个人手里,瘦而颀长,一袭黑衣让他看起来和漆黑的天幕浑然一体。

狼群尖利的爪子在地面上摩擦出深深的划痕,黑衣人拿着剑走近一步,剑尖没入老狼王的脖子,它凄厉的哀嚎让张小鼎忍不住颤抖。

狼群开始后退,他们伤害的青云弟子们躺在地上,尽可能地呼气、吸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真乖的狗啊。”黑衣人拍拍狼王的脑袋,将剑拔出来。狼群迅速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黑衣人转身,看着张小鼎微笑。

“好久不见了,小不点儿。”

“师叔…”

黑衣人把手搭上张小鼎的额头,温暖的白光笼罩在他周身。

“记住了,只有心中抱有必胜的决心,斩龙剑才会发挥最大的功效。”

他把剑交到张小鼎的手上,斩龙特有的属于南疆绿晶的光芒把浑浊的天空撕开一个缺口。

张小凡没想到他会看见苍松,更加没想到苍松竟然被兽神同化,他们四个会这么轻松地被他解决。

“张小凡,”苍松披散着头发,身上的黑雾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模糊,“聪明人懂得吸取教训,只有傻子才会自寻死路。我还以为,你十年前,学会了这个道理。”

“十年前?你竟然还敢提十年前!”烧火棍在他手心转了两圈,挥向苍松,“如果十年前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们?”苍松微笑,不紧不慢地接下他的攻击,“我只看到了你。别忘了,我的那个好徒弟早就死了。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什么你们了,只剩下你。”

张小凡的额角爆出青筋,他握着烧火棍的手过于用力,指尖泛白。陆雪琪曾书书对视一眼,天琊、轩辕同时祭出手中,三件法器在半空中与黑雾对抗着。

“我都说了,自寻死路。”

黑雾化成三只手,越过烧火棍,越过天琊和轩辕,抓着他们的脖子把他们提起来。

“放心,我会尽量快地解决你们三个的。”

“我猜你们谁也没想到当年青云最得意的三位弟子,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吧。”

兽神的魂魄笼罩着他们,一点点地吸收他们的身上的灵力,苍松看着他们在空中不停地挣扎,放肆地狂笑。

“你说错了。”空中积压多时的乌云终于无法负担自己的重量,大雨滂沱,倾盆而下。一个蓝色的身影由雨滴汇聚成型,毫不费力的冲破了他身上兽神残留的力量,冷酷地按着他的肩膀。

“青云最得意的弟子,”另一个声音从他们下面传来,不卑不亢,穿过战(敏感)争的厮杀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是四位。”

苍松看着一个人坚定地走上一级级台阶,最终站在他的面前。

“你养了我十八年,教了我十八年,最后,就是为了利用我。”

“青云养了你十八年都不止,到头来,你想都不想,就背叛了师门。”

“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亡魂,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没关系,你不记得的,我都帮你记着。”

“师父,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最后,你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诛仙剑划出一道笔直的直线,撕裂了张小凡身上的黑雾,也劈开了苍松恐惧的脸。

“天道,永远,都是循环的。死在你手上的人,最终,会夺走你的性命。”

“所以说,别做坏事。老天看得见的。”

“老天看不见的,我会看得见。”

焚寂剑被扔在角落里,剑身黯淡无光。百里屠苏全身都是血,大小不一的伤口让他看起来像是地府爬上来索(敏感)命的亡(敏感)魂,他半跪在地上,看着慢慢成型的兽神。

“焚寂。”兽神叫他的名字,“我还记得你刚被造出来那天,就活了这么短短一千多年,竟然还想要阻止我?”

“自不量力。”

百里屠苏吐出嘴里的血沫,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你说的对,也许我是打不过你。”

“但是,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不叫焚寂,我是百里屠苏。”

“有什么差别吗?”黑雾消散,漆黑的天空里盘踞着一条巨大的龙,没有皮肉,只剩下惨白的骨架。他的身体随着他的移动发出刺耳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变成一堆白骨。

“有差别。”兽神头顶的天空突然变得清明起来,灿烂的日光里,一个蓝色的身影漂浮在空中,双臂在胸前展开,随着他的动作,十万大山下起雨来。

“焚寂只是一把剑,而百里屠苏,是个人。活生生,会流血,会牺牲,会爱会恨的人。”

兽神空洞的眼睛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原来是你。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雨怪那个老家伙真的为了一个凡人去死了。”

“我以前也许是个凡人,”蓝衣人消失在天空中,又出现在百里屠苏身边,为他遮蔽头上的雨水,“现在不再是了。”

“自不量力,自不量力的凡人!自不量力的剑灵!你们以为我是石蛮那个蠢货吗!凭你们两个也像和我对抗?痴心妄想!”

“不是我们两个。”

陵越扶起百里屠苏,两个人相视而笑。

有些话,比如“我想你”,比如“我爱你”,比如“你去哪了”,永远不必说口,因为你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有些人,就算是离开得再久,消失得再远,也一定会找得到回家的路。有人说,女娲造人的时候,人本来有两个头,四肢胳膊,四条腿,一颗心。神惧怕他们的能力,下了神谕,把所有的人劈/成/两/半。所以我们现在,有一个头,两条胳膊,两条腿。但是,只有半颗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生来就在寻找,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寻找自己丢失的另一半。只有一半的人能走多远呢?走不远的。他们失去的那半灵魂会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们,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人在等待他们,等待那个遥远而虚无缥缈的归期。

“是我们四个。”

三万六千级台阶的尽头,诛仙和张小凡十指相扣,望着兽神。

他们不惧怕战斗,也不惧怕死亡。

只要他们的身边站着的是对方,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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