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无法忘却的怀念,儿时的年味儿更像是一缕乡愁绕着记忆的藤蔓越来越远,却又分明越来越暖……
也许是现在的物质生活太丰厚了,人们的幸福点高了所以快乐就少了,也许是现在精神生活也过于刺激繁杂了,那简单纯粹的快乐也逃之夭夭了,淡漠了。便只能溯源而上,在时光的河流里来找寻最难以忘怀的儿时那浓浓的年味儿……
春节是最大的中国节,自然在迎接它时各方面都无不用其极,物质和精神都要用最好的状态。过去的日子因为物质匮乏,穷则思变,“年”便是改善生活的节点,春节就成了一场被期待的生活中重大的盛事。准备工作便会提前月余就开始了,记忆里第一件事是准备粉刷房屋,买来白粉球泡成浆,把家具都用报纸集中盖起来然后爸爸就一刷一刷由高到低刷将起来,火炉子这一天一直都会红亮亮的,屋子里就弥漫着生粉的味道,那味道告诉幼小的我们,要过年了,这是前奏,我们就莫名地兴奋起来,也里里外外地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来干,参与感让年的感觉慢慢浓郁起来,等第二天睡醒一睁眼家里四壁雪白,心里就暖暖的觉得一片新气象,春从每个缝隙中渗透进来直至心底。然后妈妈就会到集贸市场把窗花、年画(大胖小子呀、年年有鱼呀、样板戏呀)买回来,对联和福字是妈妈单位人自己写的,单等大年三十都贴它们到该去的位置,年的气氛便红红火火地笼罩在房屋里,大人孩子出来进去脸上的笑容明显都多了起来。这时候就等着最配宋代王安石诗句的场景了: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我是女孩便帮着妈妈把碗橱全部清理出来一一擦洗干净,有的是常年不用的东西也都翻出来洗的一尘不染,妈妈则不停地在大洗衣盆里搓呀搓,床单被子拆洗一新僵直地冻在院里的晾衣绳上,年的气氛就在这洗洗涮涮的准备中酝酿着发酵着,心里的小火苗开始越窜越高……俩弟弟更关心爸爸给他们买了什么鞭炮,从买回来那天不知道被他们偷偷拿出来翻看多少次,比做作业还认真地算计着每人能分多少比同学谁谁谁怎么样,然后在留出家里挂鞭的数量之后他们就会兴奋地把炮仗拆散,用笨拙的手耐心地一粒粒解开炮绳,因为他们要省着放,要把年味尽可能延长,在心里在耳边慢慢享用,现在想来也多少有些心酸,那时候太穷了放炮也不能由着性子的,可也就因为来之不易,那快乐才更真实更被珍惜被回忆,现在都是一鞭一鞭震天响硝烟弥漫的快节奏了,烟花也不稀罕了,也就没了小时候那散鞭一声一声心随之震颤的暖融融了,那时候的每一声清脆都提醒我们:过年了,这是一年最奢侈最快乐的时候。
那时家里养了猪,临近年根儿会请了有杀猪经验的大爷来帮忙,大人们在外面忙乎,猪的挣扎嘶叫伴着人声鼎沸感觉小院儿都要翻了天,我们孩子都吓得挤在屋里门缝处,又想看又害怕兴奋地叽叽喳喳,弟弟平时给猪拔菜伺候猪吃喝,这时候是千般不忍地苦着脸发誓不吃肉,可是我记忆里他最后总是受不住诱惑的,在痛中快乐着,要知道那时候肉是要凭票买的,而因为穷,肉票也总是被浪费掉的。爸妈会把猪肉分成若干份送给帮忙的大爷叔婶和邻居们,剩下的放凉房里冻起来到吃窝头的时候打牙祭。猪的肠衣会自己来灌血肠,那是在我们看来最神奇的了,那透明的肠衣和鲜红的液体就那么完美地结合成美味成全了我们的味蕾,煮血肠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总是趴在厨房门口闻着香味期待着它们上桌,怎么那么香啊,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来自自家的手工劳动,那快乐就浸透在饲养宰杀和加工的每一个环节,以后的血肠都没有了那最初的味道,怎么找也找不回来了。
鸡也是自己宰了,我们总是被吩咐做拔净鸡毛的角色,这是个细致活,我们没有耐心但想着肉香也就退而求其次了,便一边拔鸡毛一边打量适合做鸡毛信鸡毛键儿的鸡毛玩笑着打闹着,现在要感谢这一切,所有你参与过的都成为你难以磨灭的记忆,谁说磨难不是财富?家里的瓜子花生都是爸爸从临河捎回来生的自己翻炒,慢工出细活,爸爸在火炉旁就那么一铲一铲直到满屋飘香,妈妈很拿手炸油饼炸馓子炸素丸子肉丸子,总会做出很多一直飘香了半个正月,还会蒸出馒头豆包,肘子排骨也都会提前烀出来,年味儿就在这蒸煮煎炒烹炸中渗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因为过年大家串着拜年根本没时间做饭,不是你去拜年就是别人来你家拜年或者都在拜年的路上,人来客往一直要到初七八才会慢慢消停,哪里像现在微信里转来转去几个祝福图片就算是客套完了,年味也就淡了,说到底年味儿其实就是人气儿,就是团聚的热乎气儿,即便现在我也是一定要坚持回家过年的,爹妈岁数大了也就盼着儿女过节一聚,这一点念想是要满足爹妈其实也是满足自己的,这种仪式感必须有,它会是你和家人一年风尘忙碌最熨贴的抚慰,什么也替代不了的全身心的放松和愉悦。人在外面漂久了还是家乡能给自己最深刻的暖……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常回家看看是正理儿,谁说爹妈总是年轻的模样?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年”过的不是日子是人气儿 ,有家才有年,没人就只剩了“关”,所以有“年关”的说法吧。岁月荏苒也对这些少时不识愁滋味的话有了新的认识。
年味儿里虽然满是快乐,却也会有些微的酸楚,俗话说“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这话在贫穷的年代里尤其适合,父母没钱过关的难我们也是长大一些才能明白的。一整年我们都没有钱买新衣服的,只有过年才会买来布料妈妈动手给缝制,经常深夜起如厕会看到灯下忙碌在缝纫机上的妈妈的背影,所以到年三十一般就按捺不住新鲜的折磨把新衣服穿上身跑去找小伙伴显摆了, 然后是晚上的守夜,总是兴奋到半夜坚持不住才东倒西歪地睡去,有时新衣服也舍不得脱的。朦胧中外面有零星的散炮不肯停歇,屋里的火炉在暗中跳动的光亮都让我内心安静幸福而充满期待……
等再睁眼都是被妈妈喊起来的,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煮好盛在盘里了,就知道初一到了,在鞭炮声里我们抢着多吃,吃到里面包了硬币的就觉得真的好运来了中了头彩举着给每个人证实一遍,开心极了。饭后就约好小伙伴去拜年了,这是小时候期盼了一冬的重要环节,有时甚至会提前拉个拜年人家的单子,回来的时候兜子里就装满了人家给的瓜子儿糖果,也会比比谁的多谁的糖纸好看,一直持续几天“过年好”这仨字都会充斥在我生活的铁路沿线小部落“阿吉拉”的每个胡同和小院的上空,碰撞着、温暖着,那声响、那气味儿以一种特殊的形状在我记忆里铺陈着、盘旋着……那时候值得高兴的事情好多啊,质朴而烟火气重重,是我们那时太傻吗?可为什么那简单纯粹的快乐会记一生呢?
现在生活好了,平常的日子也像是过年了,新衣服可以随时买,美食随意吃,为什么能触碰心底的快乐却少了呢?为什么年味儿从心里越走越远了呢?节日也只是窝在家里看手机发微信,智能的东西越发达了,本能的东西就该被取而代之吗?我们只能坐着呼唤记忆里的爱了吗?还有什么是我们期待的吗?我们不该做点什么吗?在经历繁华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还要守住初心呢?拿什么拯救你啊,那越来越远却越来越暖的我日渐消逝的儿时的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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