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能让人魂牵梦萦,看后回味无穷,引人省思,那么它固然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勾引着读者的内心深处。这样的书,或许比不上文学大师笔下熠熠生辉的辞藻,或许比不上轻小说生动奇特角色的魅惑,但是,以己之见,这种书是弥足珍贵的,外在的形式永远只拘泥于表面,而内在的象征,则由表及里地窥其本质,构建系统化的脉络。那个看不见的力量,是人类千百年来最骄傲的、骄傲到为之辩论、博弈的,它时至今日都可以吸引人们的心灵,它就是“哲思”。
《盛夏的方程式》便属于上述类型的书,依旧出自于东野圭吾之手。之所以说“依旧”,事实上,这种类型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很擅长写这类的书。作为其成为职业作家25周年的纪念作,本作无论是从篇幅上、内容上、线索上、哲思上都无可挑剔,又是一部集大成之作。其余各方面精彩之处在此不容赘述,谨防剧透。惟有一点我忍不住想要点评,便是本书最大的亮点——题目。
盛夏的方程式,乍一看很普通啊,以“......的......”为标题再常见不过了。然而其中暗藏玄机。“盛夏”一词很好理解,交代了事件发生的大致时间,可是“方程式”却显得捉摸不透了,因为翻遍全书,正文里连“方程式”三个字的影子都没见着。这是本书的关键所在,也是体现其哲思性的镜子。
当然不是什么作者故弄玄虚抑或是主角汤川是个物理学家所以起了个与之相关的名字,而是出于剧情需要。尽管文中没有提及“方程式”,但是其实时时刻刻都与方程式有关。“方程式”具有双重身份,一是线索,当然,是所谓的暗线;另一个是象征。
“方程式”是线索,没错,整件案子就像是给警察们出了一道N元M次方程式,故得到一个方程式根本解不出最终答案,必须搜集齐所有的方程式,联立消元求解。有的时候得不到全部的方程式,就得加以假设、去推导、去拟定一个方程式加以尝试。这样依次排除,剩下的,不管最后的答案多么难以置信,那定然就是真相。这是“方程式”的表义。
另一方面,“方程式”象征着漫漫人生中令人费解的、难以捉摸的谜题。这些谜题兴许对自身来说颇为重要,但却无法触及真相。说白了,这也是人生道路上的一道坎,一个很特殊的坎。科学领域,有诸多未解之谜,有一部分程度是技术达不到的,而其本质是到达了极限。只有超越极限,才可能求得结果。不管什么难题,什么花样的方程式,都必定存在着答案(无解也算是答案的一种),但是答案在某些状况下是未必能立刻导出的,这一点同样适用于人生。
人生中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怪事,那就是“方程式”。为了追寻答案,就要强壮自己,不断磨砺自我,增强知识,去尝试着解开方程式。这期间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例如有双解,但人生只能选择一个作为最终答案;解不出来时会很烦闷等等,那些都是考验,而倘若真正解出了而且解对了人生方程式的答案,那么到那时我们就拥有足以克服残酷真相的意志力了,这样就不会被人生的方程式迷乱,使人生精彩而充实。
如果看一本小说能深挖到哲思的方面,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性是小说本身就暗藏着这些东西,读者只要找到即可。另一种可能性是小说根本没涉及这些东西,而当你读完小说,揽卷长思之时,受到书中细节的启发和引导而醍醐灌顶。一本小说的独到魅力,我想大概也就是这第二种可能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