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汤荞麦面》,是日本作家栗良平的名作。讲述大年夜,母子三人来面馆,吃一碗清汤荞麦面的故事。曾深深感动过数亿人。三星集团在跌入低谷之时,四万多名员工在故事的激励下,团结一心,共渡难关。《读者》将故事录入1989年第11期,成为《读者》创刊20年最具影响力的文章、“30年最美的风景。”
这一碗清汤荞麦面,会让你柔弱不已,因为它会触碰到你内心深处最软弱的地方。也会使你无比坚强,因为它会化作你前行的勇气与力量。
01
“唔 清汤荞麦面 一碗,可以吗?” 这是母子三人第一次来面馆。
在日本,大年夜吃面是传统习俗。母亲带两个孩子来到面馆,吃顿清汤荞麦面。因要替意外去世的父亲偿还欠下的巨款,母亲没有足够的钱,在晚上十点,客人散尽时,怯怯地走进面馆,怯怯地问:“唔 清汤荞麦面 一碗,可以吗?”
此刻的母亲,很难为情,心里有些顾虑,但又充满着勇气,充满着期盼。躲在妈妈身后的两个小男孩,也怯生生望着老板娘,眼神里发着希望的光。
此时,面馆已到了关门打烊的时候,三个人,一碗,这单小生意,老板会愿意做吗?
“欢迎光临!”老板娘热情招呼,领他们坐到靠近暖气的二号桌。老板见母子三人,悄悄在一碗里多加了半份面。
清汤荞麦面上桌,母子三人围着头碰头一起吃。两个孩子吃着,笑着,幸福而满足。母亲微笑着,为自己推门进店的行动感到欣慰。尽管只能买一碗面,但给了孩子们过年的仪式感。
“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为了孩子,母亲自有买一碗清汤荞麦面的勇气。
那年,时值青黄不接,陪父亲去健嗲家借粮。刚进门健嗲就先口:“是不是少了点粮呀?少了挑担去吃吧。”说完就转身去偏屋取箩筐。父亲讪笑着说:“是的,带了箩筐来,藏在屋后的竹园里。”健嗲听完,一边责怪一边抹泪。而父亲,也是面带笑容眼泛泪光。
02
“ 唔 一碗清汤荞麦面 可以吗?” 母子三人第二年来面馆。
因为老板去年的热情与友善,母亲少了些顾虑,开口不再那么难,直接点了清汤荞麦面,一碗。
母子三人边吃,边开心地交谈着:真好吃,今年又能吃到北海亭的清汤荞麦面了,明年还能来吃就好了。
“明年还能来吃就好了” 这是孩子的梦想,也是母亲的希望。未来的日子里,母子三人,齐心协力,共同努力着。
小时候,除夕夜守岁,一家人围着火坑而坐“忆苦思甜”。讲今年家里有哪些变化,来年有什么希望。父母的心愿是,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我们的心愿是,懂事努力不让父母操心。
03
“ 唔 清汤荞麦面两碗 可以吗?” 母子三人第三年来面馆。
大年夜,到十点半,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但老板和老板娘还在等候着那母子三人的到来。
“ 唔 清汤荞麦面两碗 可以吗?” 母亲好像很高兴,毫不犹豫地点了面,两碗。因为两个儿子长大了,今年的年夜饭,不能只点一碗面了。
母子三人吃着两碗清汤荞麦面,边说边笑。母亲说,今天要对儿子们说声道谢。哥哥说,他和弟弟今天也可以把瞒着母亲的一件事说出来了。
吃着面,母亲说出向儿子们道谢的理由,儿子们“坦白”了隐瞒妈妈的事:
因为工作努力,母亲得到了公司的特别津贴,欠款提前还清了。感谢大儿子每天送报来支持,感谢二儿每天买菜烧饭的帮助。今天点两碗清汤荞麦面,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为让母亲安心工作,兄弟俩隐瞒了学校请母亲参加家长会的邀请信。家长会上,弟弟朗读了参赛作文,写的是三个人吃一碗清汤荞麦面的故事。三个人,吃一碗,好好吃。老板的热情接待与祝福,在弟弟听来,仿佛是在说“不要低头!加油啊!要好好活着!” 哥哥也被邀请上台讲话,说的是,要感谢母亲买一碗清汤荞麦面的勇气,兄弟俩会齐心协力继续帮助母亲,长大后要好好照顾母亲。
讲完,母子三人,静静地,互相握着手,良久。继而又欢快地笑了起来。
“苦难是一所学校”。挫折教育,往往能磨炼孩子的心智。作为家长,应该让孩子了解家庭的困境,分担生活的艰难,让孩子在苦难中学习,成长。同时,要让孩子们明白,身处逆境,只要不屈不挠,齐心协力,就会战胜困难,走出困境。
所以,生活中,需要常常“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贫穷山区,工价低,家里每年都“超支”。实行承包制那年,父母在月光下开荒种苦荞,家里终于没有闹春荒。因为父亲有养蜜蜂,苦荞粑粑就蜂蜜吃,是至今也忘不了的美食。多年欠下的“超支款”,也在当年还清了。年底杀了300多斤的大年猪。除夕夜,父母煮了猪蹄、猪头,让五人孩子放开肚子吃了个够。这些事,一家人还常常提起,常常边说,边笑中带泪。
04
“ 唔 清汤荞麦面三碗 可以吗?” ,时隔十四年,母子三人第四次来面馆。
第四个大年夜,晚上九点一过,老板在二号桌上又摆上了“预约”的牌子,等待着母子三人的到来,但始终没有等到他们。以后十多年的大年夜里,二号桌上都摆着“预约”牌,默默地等待着,可母子三人一直没有出现。
十四年后,大年夜,十点半,母子三人终于来了。
“ 唔 清汤荞麦面三碗 可以吗?”母亲身穿和服,大方得体,语气平静地,点了三碗清汤荞麦面。
这些年,在一碗清汤荞麦面的鼓励下,母子三人同心合力,度过了艰难的岁月。现在哥哥已当了实习医生。弟弟在银行工作。今天,特意从老家滋贺县赶到札幌的北海亭,来吃清汤荞麦面,这是他们生平的第一次奢侈行动。
面馆老板,以及读者,内心对母子三人的所有牵念,都在此刻,以泪释放。此时的我,打着字,写着他们的故事,再度泪流满面。
对于母子三人,这里的一碗清汤荞麦面,比什么都昂贵。这份面馆的记忆,比什么都珍贵。
父亲母亲八十三了,四代同堂,昨天打电话回,听见笑声朗朗。在父母眼里,五个儿女人人都争气,个个有孝心,父母很开心。每年春节,一家人团聚时,都会回忆一些过去那些艰难的事情,并讲述给后辈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