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候,偶然见到同桌在看书,封面有趣可爱,图画似孩子的笔体,借来时才发现是一本诗集——北岛亲自甄别、挑选的《给孩子的诗》,那时我高二,也是学业繁忙的高二,诗歌是我晨读最后十分钟的小憩也是午后半小时练字的沉静;那个时候读诗是觉得优美的文字让人心情愉快,是可以暂时逃脱成堆书山的心灵解放。
《给孩子的诗》中有我们耳熟能详的诗歌: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叶芝的《当你老了》,雨果的《当一切入睡》,舒婷的《致橡树》,顾城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余光中的《乡愁》,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有北岛自己的一首诗《一束》。
高中读海子,读“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是一种极简单又幸福的生活;读“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是一个温暖向阳,一个博爱的海子。再读海子时,也许他的灵魂随着他的诗歌已经周游世界了吧,这个笔法自然纯净,思想意念沁入骨髓的纯粹的大男孩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场神圣的自杀。
如今课堂上学了北岛才知道“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是他的诗。高中读北岛是和海子一样的北岛,《给孩子的诗》中的北岛是一个慈父,一个温暖的启迪人心循循善诱的爸爸,他在书的引言中写到“我相信,当青春遇上诗歌,往往会在某个转瞬之间,撞击火花,点石成金,热血沸腾,内心照亮,在迷惘或昏睡中突然醒来”。再读北岛,是有了时代背景的《回答》和《一切》,他是冷峻的。“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一切语言都是重复/一切交往都是初逢/一切爱情都在心里/一切往事都在梦中/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一切都是命运的绝望和控诉,一切都是烟云的虚无缥缈,没有结局的开始和稍纵即逝的追寻让人沮丧让人思考这一切的意义所在,一切的欢乐和苦难都已经麻木,没有生活的朝气没有追寻的目的,人是冰冷的,回忆也是冰冷的,希望和信仰变得沉重变得不再纯粹,爆发和死亡之后才能勾起人们的思和想。读《一切》像是拿一把刀子一层层的割开自己,一层层的剥离,划开皮肤,挑断经脉,锯骨挖心的深刻,好像一切都是错的,又好像这错的越疼才越能让人清醒,北岛的诗是朦胧的,读诗的感觉也是朦胧的,直观的形容词讲不出来,感官的意象总有想通的感觉。
读《给孩子的诗》中的《一束》“在我和世界之间/你是海湾,是帆/是缆绳忠实的两端/你是喷泉,是风/是童年清脆的呼喊……在我和世界之间/你是……”高中时期的一束是光是理想是目标方向或是妈妈;再读《一束》像是爱情是思想是信仰或是生活。《一束》中北岛选取的意象没有像他以往的那种凌厉,像是一种情话一句告白一声诉说。
时代在变,人在变,思想性格也在变,正如高中时的我眼中尽是简单的温暖和单一的方向,而如今的我至少多了一种思考的本领,也许青春的意义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