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临溪为砚
1.
要说2017年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应该是妹夫的亲弟弟得癌症的事情了。
一个年仅24的男孩子，在高烧一周不退之后，被诊断出口腔癌，一夜之间，他的世界都变了，他们全家的世界也变了。
在此之前，我对他的印象是阳光，开朗，热情，善良。他有同龄男孩子少有的耐心与细致，还没有结过婚的他，尤其喜欢孩子。
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儿子的满月酒上，我和老公忙着招待亲戚朋友，就把孩子留给婆婆抱，等我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却看见婆婆两手空空的在门口与客人聊天。
做母亲本能的害怕起来，我楼上楼下找了个遍，终于在客厅沙发的角落里，看见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的，留着板寸的男孩子手里抱着孩子，为了怕他哭，他还一直摇晃着，直到他熟睡过去都没有停止。
我走过去，想接过孩子，他却说：“嫂子，你要是忙，就去忙吧，我帮你带着。”
我费劲的从脑海中搜索他到底是谁？很遗憾的发现，我并不认识他，我心里的恐惧又来了，产后的低落的情绪常常让我怀疑有人要对我的孩子意图不轨，我又想伸手过去抱孩子，妹夫突然出现了，笑着说：“嫂子，这是我弟弟，你放心。”
我这才扯出一丝笑，为自己刚才的小人之心深表歉意，颤巍巍地说了声：“谢谢！”
2.
这一天，除了喂奶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是他一个人抱着儿子，儿子吵了，闹了，他就抱着他四处走，儿子尿了，他也笨手笨脚的换着尿片，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孩子。
此后的几年中，我们也见过几次，大多都是在过年的时候，他送妹夫一家人来家里拜年，他没有女朋友，每次送他们来，他也会在家里坐一阵子，和我们聊一聊。
一群已婚人士在一起，他这个未婚青年自然成了焦点，我们总是催他赶紧找个合适的女孩儿结婚，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去学了修车，男孩子有了一技之长不论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况且他为人勤恳，做事踏实，老板也十分器重他。
论外形，他也不差，一米七几的个子，一张男人味十足的方形脸，古铜色的皮肤，五官也十分出众，放在人群中，也自带发光体质。
再加上，他能言善道，讲起话来也幽默风趣，而且他从不会让人难堪。我时常在想，像他这样的男孩子，女人缘一定特别好，妹夫曾说：“他的前女友没钱了，他还会给人家打钱过去。”
他就是这样一位什么都很出众的好好先生，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很快就会成家立业，只可惜，出了意外。
3.
他手术之后，我们曾多次提出要去看他，每一次给他打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就非常激动的拒绝我们，好像我们的到来会让他病情加重一般。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反感我们的关心，而是害怕我们的同情，那种眼神足以将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人的活活杀死。
妹夫说：“手术很成功，肿瘤已经切除了，舌头割了一半，从屁股上切了一块肉补了上去，从下巴到脖子上留下来两条又粗又长的疤痕，像一排排蜈蚣贴在了皮肤上，喉管也被切除了一半，以后说话与呼吸方面，都会受到影响。”
我和老公听到这番话，几乎是同时红了眼眶，我努力将这些伤口想象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画面越清晰，我的心情就越沉重，连我们都难以接受的局面，我真的不敢想象作为当事人，他该怎么面对？
手术之后，他的朋友圈再也没有更新过，家人的群里，也不见他再发声，他就好像从我们的身边消失了一样。
4.
今年过年，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不过，他还是送妹夫一家人来了，还是同样的车，还是同样的发型，还是同样的一群人，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谁也没有少，我心里竟然有一丝欣慰。
他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门，客气地对婆婆说“过年好，”又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小侄子，我以为他还会坐一下，在我转过身去泡茶的瞬间，他忽然说出来几句道别的话，要知道他到家里还不到五分钟，他是有多迫不及待的想走？
令我心痛的是，我发现他有严重的口吃，哪怕就是最寻常的问候与道别，他都说得含糊不清，原来时间并没有修复创伤，失去了东西，就永远失去了。
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躲到了车里，我敲了敲车窗，他将玻璃摇下来，时隔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正视他的目光，里面装满了我不熟悉的东西，以往我熟悉的温暖与阳光，都不复存在了。
我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他的脖子一下子就红了，脸也马上被传染了，红得触目惊心，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我们双手交汇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他在发抖，抖得特别厉害，我再一次对着他的目光时，他的眼里已经装满了眼泪，只要我一开口，马上就会决堤。
我知道我的举动，又令他想起了自己的病，又令他想起了出院前医生的话：“如果病情再次复发，就没有再做手术的必要了。”换言之，只能等死。
从那以后，他成了惊弓之鸟，只要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说出安慰的话语，他总会不自觉的害怕起来，周围的人总是用实际行动提醒他，他是“特殊群体。”
癌细胞只要有一点残留，就会在身体里疯狂地繁衍，而他，即使现在康复了，也不代表将来不会复发，他的身体里永远有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摧毁他现在的一切。
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结婚，也不能生儿育女，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一个先来？也没有哪个女孩愿意和他一起冒险。
好心即将办坏事的负罪感，让我全身毛孔激烈收缩，原本准备好的一长段，安慰他的话，我一句都没敢说出来，在我恍惚的瞬间，他忽然发动汽车，扬长而去，像是从我身边逃走的。
5.
疾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一个原本乐观开朗的大男孩，变成这个模样，从此白天变成了黑夜，他只能守着自己残缺的躯壳，等待生命的倒计时。
我们常说人生是由大事情决定的，你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读一所什么样的大学，选择一份什么样的职业，嫁一个什么样的老公。
这当然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有些时候，人生是由小事决定的，小到一个小小的生活习惯，就可以日积月累的改变你的一生。
妹夫的弟弟，从16岁开始，就养成了吃槟榔的习惯，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加上工作上的压力与日俱增，他吃槟榔的数量也随之猛增，有时候，甚至一天要吃6包。
不良的饮食癖好，再加上长期熬夜，又不爱运动，在最好的年纪，他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总以为不健康的东西，吃一点没事，吃多一点也没事，这么多人得癌症有什么好怕的，我身体这么好，怎么也轮不到我！
记住，在疾病面前你不会是个例外，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是每个人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时，每个人都会死，而大多数人是死于疾病的。
所以，尽早远离不良嗜好吧，趁着年轻多运动，少熬夜，养成健康的饮食习惯，皮囊只有一副，弄坏了可就没有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