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祖籍是山东掖县的,爷爷那辈儿闯关东来到了东北。
到了我这辈,和老家的联系已经很少了。记得还是十几岁那年,我和家人一起回去了一趟。
我们家就哥俩,哥哥比我大五岁。一家四口辗转水路、陆路,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山东。
老家离海边只十几公里,我常跟着小叔去海边钓海蛏子。小叔是钓蛏高手,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只有看的份儿。
一个潮水能钓多半桶,大部分卖掉,剩下的拿回家炒鸡蛋吃,那滋味叫一个鲜。
父母是包办婚姻,都是掖县人。父亲住“北庄”,母亲住“代古庄”,两家相隔只几里地。
因此,爷爷家和姥姥家住着很近,相互早就认识,可算是知根知底,亲上加亲。
哥哥整天在外面疯跑,天不黑不着家。我则要大人领着,北庄、代古庄来回地走亲戚。
去姥爷家要经过一片林子,我白天进去过一次,里面树木葱绿、鸟语花香,别有一番滋味。
哥哥胆子很大,走夜路从不用人陪。这天,他去姥爷家玩儿,直到很晚才回来。
一进家门,哥哥脸色煞白,踉踉跄跄上了炕,拽过被子蒙上了头。母亲问怎么了,他缩在被子里不出来,嘴里直念叨:“有鬼,有鬼!”
原来,哥哥在姥爷家玩了一整天,吃完晚饭还墨迹着不走。姥爷叫他留下来睡,哥哥偏不,一个人大半夜的非要往家走,还逞能不用人送。
那晚月黑星稀,路上空无一人,走夜路大人都怕,何况一个奶毛未干的大男孩儿?
刚开始,他还吹着口哨一路壮胆儿。但经过那片小树林时,感觉树上好像挂着个人,一袭白衣,长发遮面,看不清脸,鲜红的舌头耷拉在外面。
“妈啊”一声,哥哥拔腿就跑。不管他跑多快,总感觉身后有东西在不紧不慢地跟随。
到家后,他便一病不起。听人说是撞邪了,那片林子里曾经死过人,是上吊死的,样子很惨。
老爷请来了隔壁村的“大仙”,敲敲打打、稀里呼隆一顿忙活,说是给哥哥“叫魂儿”。
不知叫魂真灵了,还是什么原因,三天后,哥哥总算没事了,家里人也松了口气。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去那片小树林了,走夜路更是免谈,天一擦黑门都不敢出。我可高兴坏了,因为有人陪我玩儿了。
这天晚饭过后,姥爷家来人告诉我妈,姥姥病得厉害,叫她过去一趟。父亲见天色已晚,要陪母亲一起去,临出门前,他特意嘱咐,叫我俩不要到处乱跑,在家好好看门。
“老猫不在家,耗子上屋扒!”
父母前脚刚走,我们哥俩就疯了起来。炕上、地下一顿折腾,直到累得爬不起来才停下。
我俩喘着粗气,四仰八叉躺在炕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突然我冒出个想法,歪过头看着哥哥说:“陪我去看看姥姥啊?”
我话刚说完,只见他一把拽过被子,一下整个人窝了进去,被子里传出一句话:“你爱找谁找谁去!”
“哈哈哈,你个胆小鬼!”我一边笑着一边掀开了被。哥哥拿出做老大的派头,一本正经地说:“告诉你,我不去,也不准你去!”
我这人倔劲儿一上来,谁也拦不住。“不用你管,我就去!”说着,从炕上跳下了地,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刚出门我就后悔了,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农村睡觉都早,一般晚饭后,看会儿电视也就休息了。
“刚出门就回去,还不叫他笑死?”我心里想着,脚下颤颤巍巍地朝前走去。
世上哪有鬼神?人们都是心理作怪!
四周一片漆黑,借着点月光,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经过那片小树林时,心里想着,不要看、不要看。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着,不由自主,脑袋就转了过去。
树林里一片寂静,树叶哗啦哗啦地响着,突然一声鸟叫划破夜空,吓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快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嗖”地一声就窜了出去。当时那速度,比体育课百米冲刺还要快。
当我推开姥爷家门时,早已是满身大汗了。
此次老家之行,在我小小心灵上烙下了深刻印象,让我领悟到,走夜路撞邪之类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做人必须树立正确观念,把握三观方向,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无私天地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