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记得吗？”
“……”
“忘了吧？”
“……”
“先生，你是在和我说话？”
“您是？”女人看着满下巴胡茬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和你度过一生的人。”
“这是最新的搭讪方式吗？就凭这样可不够哦～”
“不需要。”
“你说什么？你的声音有点小。”
“我说不需要，我有你的联系方式，我知道你就像我知道我自己。”
“呵！这招欲擒故纵使得……”女人还没有把“不错”两个字说出口。
“183xxxx7634,你的电话号码，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说不出合理的理由，警察局见。”
“我说过了，我是和你度过一生的人。”
“嘟……”女人拨打了“110”。
“你还是去警察局说吧。”
“你的背上有道疤，是小时候从树上落下来的时候刮得。你的经期是每个月26号，还有，你的小名叫猫猫……”
“喂！您好。这里是……”
“嘟……”
“你到底是谁！”女人挂断了电话，冷声质问。
“我叫范文纯，你的丈夫或者说你未来的丈夫。”
“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认识你，而且我有男朋友，我很爱他，他现在在等我回家。”
“你说那个家暴男，自虐男？他死了，就刚刚，自杀，玩SM的时候没把握好力度，窒息而死。”
“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打个电话试试，他的电话是……”，男人看了一眼女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不用我说吧？”
“嘟……”女人紧张地翻找通讯录，还没找到，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喂！”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喂，你是刘显先生的女朋友吗？”
“是，他怎么了？！”
“他现在情况有点不好……，我……我们刚刚玩了一个小游戏，他很激动，可是刚刚他忽然不动了……”女人的声音因为慌张，有点颤抖。
“他现在在哪？”
“在七天假日宾馆，502房，你快点来，不行，我要走了，我不能留在这里……”
“嘟嘟嘟……”
“是不是觉得轻松了很多？他死了。”
“你到底是谁？说谎并没有意思。”
“你心里不是已经相信了我的说法吗？我是你的丈夫。”
“切！”女人撩了撩头发，不屑地应道。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什么吗？对，就是这个不屑的表情，因为很像当初的我。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当初那个纯粹干净的自己？”
“我记得你刚来到这座城市读大学的时候，在车站月台看着这座城市的眼神，志得意满，灿若星辰。那个时候你看着我离开这座城市的背影时，也是这个表情，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吧，但是我一直记得。”
“八年前的事谁记得那么清楚？有的时候忙起来了，我连饭都会忘了吃。”
“呵呵呵，人总是对某一些小事不在意，却不知道那就是命运的开关。”
“上大学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哲学课，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对，我知道。因为你嫌那些老师磨磨唧唧总是想一些对现实毫无意义，远离生活的问题，你不喜欢纠结。所以……”
“所以我选了刘显做我的男朋友。”
“哈哈哈，很对。”
“八年前我本来打算回老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在这种城市打拼太累了，每天四点半起挤公交，倒地铁，晚上十二点半到家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晚上一个人饿醒了打算泡一碗面吃却发现因为交不起水电费，房东早就把电线剪了。那个时候……”
“心酸地想哭。”女人接口道。
“但是我现在熬过来了，再交两年医保，社保就可以在这座城市扎根。”
“也许并不是，你要知道，刘显已经死了。”
“你想知道以后你会在哪座城市和我住在一起吗？”
“就在这儿。”
“啪啪啪……”
“你很聪明。”
“你一直很聪明，读大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学习工作，方方面面，都很优秀。而且最重要的，你还很漂亮。虽然漂亮不一定是件好事。因为……”
“因为别人往往会注意你的外表从而看轻你的努力，这一点我从来都知道。”
“哈哈哈，你还是那么清醒。”
“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清醒。”
“也许就是这一点让你显得特别，所以很多人通过各种渠道给你献殷勤。”
“你说那群幼稚鬼？你觉得如果我不好看他们会涌过来？他们怎么可能是因为我的其他方面想认识我？”
“但你还是给他们机会了，你很有手段，很有分寸，让每一个掏心掏肺对你好就算最后无疾而终的人都对你称赞有加。直到最后快毕业了，你才选择和刘显在一起。而且我还知道，他现在都没碰过你，所以只能去外面找女人发泄。这一点，你也默许了。”
“……”
“你还知道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关注着我。起初我以为是那些幼稚的，赤裸裸的，充满欲望的，令人恶心又无处不在的男人的眼光，后来发现，并不是，因为它无时不刻都在。我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
“你猜得没错，是我。我是你们学校看大门的保安，扫地的清洁工，食堂的兼职学生，小吃摊的摊主，宾馆的服务员，老师的助教，送外卖的小哥……这些都是我。我去过你去过的所有地方，吃过你吃过的所有东西，乘过你乘过所有车，坐过你坐过的所有地方，认识你认识的所有人，知道你所有的想法，我甚至在你的床头安了摄像头每天看着你入睡。”
“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也许你真的会是我的丈夫。但是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个坏女人，那你不会觉得我恶心吗？”
“为什么要觉得恶心？你不知道那些追求你的男人在背地里默念你名字的时候做过什么，你也不知道你最好的朋友在背地里怎么形容的你。大家都不是好人，没有好人。”
“人总是一边冷酷的做着一些事情，一边又在心底某个角落默默忏悔，仿佛忏悔有用。”
“你说的老师助教是不是那个最没权没势哲学老师的助教？都是一副这么天真的自以为很了解人性的口气。”
“你说错了，我是你们院行政老师的助教，最有权有势的那个老师的助教。”
“那还真令人意外。”
“我其实只是想在这座城市里留下来，可是这太难了。我本来打算信一回爱情和另一个我也喜欢的男生一起在这里白手起家，但是他总是鲁莽冲动天真幼稚，我不可能把自己的青春放在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身上。你知道的，我的命不好，不可能有太多次机会。与其最后伤心欲绝，我情愿自己一刀把自己的心劈烂。”女人忽然盯着男人的眼睛对他说:
“你觉不觉得每一个成熟的男人都是耗尽了另一个女人的青春才脱变完成的？女人，就像祭品。”
“所以你才左右逢源，有时候刻意逢迎，有时候保留意见，甘愿当那些大腹便便，自以为是男人的花瓶？”
“……”
“我恐婚，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在三年前刘显生日那天打算过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他。但是当他解你胸衣的时候你没来由的觉得恶心，觉得他的身体恶心，觉得你的灵魂恶心，觉得性很恶心。”
“……”
“看来你真的很懂我。你是不是靠这一招骗过很多女孩子？靠着打理解牌，打情感牌？”
女人嫣然一笑。
“一起走走吧？我好久没有好好看看这座城市了。这个城市那么美，不好好看看太不值了。”
“去滨江路吧，我们结婚以后每天晚上都喜欢走那条路散散步。那是我们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
“好，一起走走。”
“嘀嘟嘀嘟嘀嘟……”，警车呼啸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