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双胞胎儿子并不相似的眉眼,我又想起了那个让我恨之入骨的男人。
我叫妍玉,来自北方一个二线城市的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公职人员,还有一个优秀的哥哥。18岁时偷偷填报了一所南方的大学——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开学时父母哥哥跨越了半个国家去送我,他们待了两天后不得不离开。临行时,我假装没有看到母亲偷偷抹眼角的动作,哥哥交代我:“妍妍一个人要保护好自己,有心仪的男孩子一定要让哥哥把把关。”沉浸在兴奋中的我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我很喜欢这个海滨城市,小巧精致,就连这里的海也是温柔无比。初来乍到的欣喜过后,我就开始出去做兼职了,想要体会这个城市的每一面顺便锻炼自己的勇气。
在一个酒店当传菜员的时候认识了阿飞,比我大三四岁,身上有股痞痞的劲。把当时单纯的我迷得颠三倒四的,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他说他来自一个很穷的山村,他的父母很不容易,他还有两个弟弟,他和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出来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了。我听完之后很是心疼他了,更是把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
所以在我们交往半年多后阿飞提出他的父母想要见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迟疑的就答应了。阿飞还交代我先不要告诉我父母实情,等到阿飞有能力娶我的时候,他就和我一起去见我父母和哥哥。
临行前,我去商场给他父母和弟弟买礼物的时候遇到了我们的带班,她告诉我说阿飞辞职了。当时脑子热气腾腾的我并没有深想。后来几年生不如死的时候,每每回忆,心就揪地生疼
我们从火车换了大巴,又从大巴换了三蹦子,白T变成了黑T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阿飞家—一个很破很破的院子,有三间房子,还有一间猪圈。
就算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原来真的有人住这么破的房子。
阿飞的父母和弟弟站在了门口迎接我们,但是阿飞和他的二弟弟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是我只能想到阿飞的母亲大概是后妈。
但是阿飞的父母足够热情,他们高兴得满脸的褶子都肉眼可见的深了几分,我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被打消了。但是他两个弟弟的眼神却令我害怕,犹如狼看见羊一样。这时阿飞却恰到好处的拍了拍我的手,我就安心地跟着他进了家门。
吃饭的时候,都是我没有见过的野菜,还有一只鸡。阿飞说是他妈妈专门杀了家里的老母鸡。我心里一动,吃了很多。
吃过饭,阿飞让我去他房间休息一会儿。这个时候他妈妈端来一碗羊奶,说是自己家的羊挤的,让我喝了再睡觉。我很欣慰阿飞和他家里人的体贴,他妈妈看着我一滴不落地喝干净了,就端着碗走了。之后我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醒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脱了,天也暗了下去,模糊地感觉到老太太坐在床边打量着我。我下意识得很慌,想找手机。老太太却森然开口了:“你已经被卖给了我们家,就安心住下,生下孙子,保证不会亏待你。不要想着逃跑,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我下意识地说道:“阿姨,我是阿飞的女朋友。”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他已经把你卖给了我们,你以后就是我两个儿子的媳妇儿了。”我试图挣扎着起身,老太太伸出胳膊推了我一下,我就重新倒在了床上。
这时她的两个儿子推门进来了,垂涎欲滴地打量我。老太太冷哼一声就离开了,临走时还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他们两个便强行轮流把我...
之后两天我不吃不喝,但是他们两个却没有停止繁衍后代的计划。
我想过死,可是我恨我不甘心,我才19岁,本该享受着惬意的大学生活。同时我也清楚根本逃不出去,他们一家人轮流守着我,根本没有机会。
在第三天的时候,老太太进来劝我:“我知道你恨,可是你是我们花了钱买来的,我们也不会让你死。这就是你的命,你要怪就怪阿飞吧。”接着她两个儿子,掰着我灌下去一些汤汤水水。
我想起来看过的《盲山》,明白我根本逃不出去。只能假装顺从,却无时不再思考怎么逃跑。
在被拐卖快三个月的时候,被村里的医生确诊为怀孕,便获得了穿衣服的资格。偶尔还可以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着猪圈里的猪羊,真心觉得自己猪狗不如。
我假装不小心摔倒,想顺利流产,可是并没有成功。到了第五个月,我感受到了胎动,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后来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分娩,终于生出来一对双胞胎儿子。老太太心满意足地给接生婆提了一篮子东西,平时木纳的老头也逗弄着孩子。我嘲讽的笑了笑别过头不再看这两个孩子。
做月子的时候,这家人就真的对我放下了心,大概他们认为有了孩子我就不会再想着逃跑了。我时常看着两个孩子出神,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就有了坚持活下去的勇气。
在两个儿子一岁的时候我已经和这些山村里的女人一样了。不穿胸罩,穿脏兮兮的肚兜。来例假的时候也是用布缝的草木灰,因为根本买不到卫生巾。还学会了打猪草、喂猪、挤羊奶...这些琐碎的农活渐渐把我心中的棱角磨平。
冬天还要用冷水洗衣服,本来两只芊芊玉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我也一直在攒钱,就藏在猪槽盆的下面。是老太太偶尔让我给孩子买些东西一毛一毛的扣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攒够回家的路费。就是这些零碎的钱和面目全非的手时刻提醒着我不能就这样过完这一生,同时我也不想让两个儿子困死在这个山沟沟里。
不久后一天,他们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我独自在家洗衣服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一边在粗布衣服上蹭干净手,一边去开门。
却没想到是我朝思暮想的父母和哥哥。我不敢相信,迅速关上门又打开了一遍,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这几年的委屈与想念,在一刹那,汹涌而至,抱着父母哭得不能自已。哥哥像小时候哄我一样说:“妍妍不哭了,哥哥在呢。”
这时候他们一家已经闻声赶来了,警察控制住他们,我还看到那个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戴着手铐站在警察身边。
在父母拉着我上车要走的时候,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地抹泪:“这是我们花钱买的媳妇,你们凭什么把她带走!她走了我的孙子怎么办,我可怜的孙子啊...”
这个时候我想起来了两个儿子,如果没有他们恐怕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怎么还能等到爸妈来接我这天?况且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不要他们呢?但是看老太太这样子,应该会很难顺利把他们带走。
父母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对我说:“别担心,有我们呢。”哥哥陪着我去把孩子抱了出来。
警察看到了很为难地说:“我们带着孩子应该走不了的,这些村民都很团结的。”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村民已经拿着农具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哥哥大概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拿了三万块钱的现金给了这家人,就当这几年我和孩子的生活费。这家老头是个爱财的,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他心动了。
警察还朝天放了一枪喊话道:“如果谁想吃枪子,就尽管来。”就这样,我才有幸逃了出来。
到了家几天后,看我状态正常。哥哥才告诉我那个暑假家里人联系不上我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找人定位我手机也定位不到。哥哥去学校想办法联系上了我的老师,老师也不知道情况,联系了我的室友她们也不知道。九月份,发现我并没有回学校,经过学校一起和我做兼职的女生才知道我找了一个社会青年当男朋友,还找到了做兼职的酒店。
万幸我哥哥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家在我们学校本地,家里略有实权。才通过酒店拿到了阿飞的信息。
阿飞是一个拐卖老手,反侦查能力很强。用相似的方法拐卖了好多女生,不过女大学生我是唯一一个。在他一次用类似的手法作案的时候,那个女生不小心在他的电脑上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才被抓住,通过他的带路,才找到了我。
哥哥还告诉了我另一个让我震惊的事情。
阿飞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混不吝的人,已经娶妻生子,却还在打工的工厂里泡单身女工。后来发现女工怀孕了,不想负责任也不想花钱,便连哄带骗地把她拐卖到了山村里。
后来女工发现逃不出去了,便答应好好地过日子,前提是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而这个孩子就是阿飞同父异母的弟弟,再后来女工又生了个儿子。
因为家里太穷,两个儿子娶不上媳妇,所以又想到了买一个媳妇。所以阿飞便和这个女工不期而遇了。时隔多年女工看到阿飞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了阿飞是她儿子的哥哥,还以阿飞弟弟的立场让阿飞帮她的儿子找个条件好的,还要求便宜一些。
阿飞的父亲早些年在一次醉酒后出车祸身亡,阿飞的母亲在偶然间得知阿飞入狱的消息发生心梗死亡。大概是母亲的死唤醒了他的良知,他才会交代出了所有的事情。他还说他从未后悔过拐卖我,因为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既然我喜欢他,给他弟弟做媳妇儿也顺理成章。
我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背景,我只能想到一句“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
后来带着两个儿子去做了DNA鉴定,发现他们的Y系是不一样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双胞胎却不相像的原因—他们是异卵双胞胎,而且父亲还不是一个人。
时隔许久,我终于有勇气讲出这些。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暗逼仄的房间,日日夜夜受人凌辱。
哥哥找了个心理医生,经过长期的心理辅导,我终于走出了那段阴霾。
世界很美好,生活也美好,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底下,就比如阿飞,他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初入社会的妍玉怎么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有这样的人,作为一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子,当她的父母时隔几年看到她应该多么心酸自责。
女孩子学会自我保护,是为自己负责。永远不要认为自己的生活风平浪静,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利用你满足自己的欲望。
曾经看到过一句话:人多不足以依赖。所以和别人相处的时候一定要多考虑一下,尤其是本不该在你正常生活范围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