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再打个赌

  今天,是我和徐千稳冷战第七天,由于我脾气火爆,一生气容易口不择言伤感情,所以刚在一起时,我们就约定,吵架了就给双方时间冷静反思,超过七天就自动默认分手。我性子倔,死要面子,许多次明明是自己无理取闹却总不肯低头,还好他总会赶在第七天之前找到我,咬牙切齿,赵抒意,我只是通知你咱俩没玩!可不代表我原谅你!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短信不少,没他的。未接电话更没有。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去公司,再看,还是没有。我们之间大概就这样了吧。我想。

  其实话说起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基础还是非常不错的,他是我大舅妈家嫂子的弟弟。在我高二暑假,我妈火急火燎找人给我补习,一来二去,找到了他。他大我三岁,是大二的学生了。那会儿他特高冷,每当我回归方程都算错就一副想掐死我的样子,活不多,很严肃,我心里对他又讨厌又害怕。不过好歹皮相不错,每当他低头给我认真讲题时,我总看着他发呆,他就皱眉,怪不得成绩差,都用来花痴了吧。一本正经,我面如火烧。

  后来在一起了,他一点也不似开始那般严肃正经,倒是常常调戏我对他一见钟情,说我一瞅他哈喇子流三尺长,整个一见了骨头的馋狗。我也就讽刺回复他,当年我可还是祖国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徐千稳你都舍得下手摧残还好意思说我。

  现在想来,只怪我年少轻狂他太帅,我对他那点儿狼子野心连我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最可气的是我妈那损招儿。一看我坠入爱河不是想办法解救我,居然想了个馊主意让徐千稳色诱我,以激励我学习!后来我想不通问我妈怎么会窥探到我心里的小秘密,我妈直接白我一眼,你当年你大晚上一点半没睡着上我房里劈头盖脸问我和阿姨家小姑的表弟结婚算不算近亲结婚,你当我我和你一样脑子进风吗?我很委屈,明明是你把我生的这么缺心眼儿的啊!

  我也不知道徐千稳是什么时候对我动的心,只知道他和我妈合某设计我,来来回回就成了假戏真做。现在一想我当年的表白方式,一头扎到南墙永不见天日的心都有。徐千稳当时对不思进取的我各种嫌弃,说我胸大无志。我梗着脖子说我有志向,他嘲笑着回问我,你到说说你什么志向?我不知死活答,把你收了呗。他仅仅呆了一秒然后面无表情的说,把刚才挑写错的单词每个抄写五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然后转身丢下我去了客厅,留我在他背后骂,徐千稳你个王八羔子!丧尽天良啊!!

说真的,我不倾国倾城,但也不算土肥圆,尽管我成绩差点儿,脑子笨点儿,身高矮点儿,但总体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虽然我脑子不够使,但好歹有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从来没想过要是徐千稳不喜欢我,该怎么办。总觉得我看上的,早晚都是我的。

  我当时还特别理直气壮和他谈条件,一天背两百个单词换他给我逛两个小时公园,一天十道数学题准确率到六道换他陪我吃一顿饭,八道陪我看场电影等等。针对此类约定我还制定了一个《提升成绩公约》逼他按了手印。还恬不知耻的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家工资可不是这么好拿的!虽然后来我才知道辅导我没有工资。然后他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说,这么变态重口不愧是亲母女。这句话我当时当然没理解什么意思,自然我也不知道能把徐千稳顺利搞到手多亏了我妈的顺水推舟。

  于是那个暑假我学习跟走火入魔似的,大晚上三点半都在做函数,我和他看了四场电影,吃了二十六顿饭,一起逛了三十回公园,期间我还死皮赖脸拉过他六次手。他总一千一万个嫌弃冲我翻白眼说,赵抒意你脸皮可真厚。不过也没真恼过我,给我讲题更加细致耐心。最后暑假结束我眼泪汪汪回学校,他估计看我太可怜就替我妈承担了送我返校的任务。

  他就站在我们班门口对我讲:“赵抒意,来打个更大的赌吧,如果你能考上我的大学,不用你收了我,我来收了你。”我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反映过来,幸福的好像全身上下都在咕嘟冒泡,“真的?”他点头,“说话算话。”

  我连忙点头说行,高三我肯定把学习当成你,时时刻刻放心上。他笑笑说加油,还拍了拍我的头。然后转身离开,我恋恋不舍站在那不动,他走了一半又折回来,附身侧头亲了我的左脸,不到两秒,他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感觉不到呼吸。他一定也是紧张的吧,否则他怎么那样迅速再掉头离开头也不回。

  接下来没什么特别,就如同所有高三逆袭学渣,我的确每天心心念念要考上他的大学,把学校当祖宗一样丝毫不敢怠慢。几乎毫无悬念,我考上了。等成绩那天是6月25日晚上十二点,我早早叫他来我们家,我们凑在电脑前,我攥着他的手,手心都是汗,他终于安慰我,不用紧张,考不上也是可以考虑的。我倔着说一定能的。果然,601分,考个普通985应该是够的。我兴奋尖叫和他抱在一起,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吻了他,他也没有含蓄,很用力回吻我,不轻不重的咬我,我脑子晕晕乎乎和他倒在床上,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拽下我饶在他脖子上的手笑着问我,这么等不及啊?我很不好意思的坐起来,他搂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说,不要急,总有机会。我头像炸了一样推开他,你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大学如同我想象的一般美好,我可以每天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挽着手遛弯看夕阳。我喜欢瞎矫情,总要他背,不好好吃饭让他喂,各种折腾各种任性他也总惯着我。我还有一缺点就是占有欲特强,他的微信邮箱我都定时查看,一点风吹草动就要问个水落石出,他也不计较,总是调侃我,这么在乎我啊……女人的任性,有人宠是可爱,没人宠才是矫情。我不知道是我被宠坏了变本加厉,还是时间长了他没那么多耐心了,总之渐渐的就不是那么可以我时刻查他行踪了。有次闹的挺难看的,他毕业了参加聚会,我恰好周末去他租的房子等他要给他惊喜,等到十二点就看到他扶着一个女孩进来,看到我很惊讶,我当场爆发摔东西走人不听他解释,走到门口才看到后面还有一七荤八素的男的,虽然也想到了人家俩可能是一对,到面子上挂不住就跑了,不顾他在后面喊我。

  最后还是他屈服了,他告诉我:乱吃飞醋是小孩子的把戏,情侣间没了信任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我说那可不一定,哪个男的不偷腥?他还是耐着性子抱了我,以后不要轻易说分手,不论怎样都要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说嗯。

  他毕业在武汉一家外企做人事的工作,待遇也不错,我就从学校搬出来和他一起住,吵吵闹闹倒也相安无事。我也很快毕业了,为了跟随他,也在武汉找工作,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工资不高,但工作我喜欢。

  本来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就等时机结果。结果前一段晚上他应酬很多,晚上总会来很晚,喝的醉醺醺的,我就和他一次又一次频繁争吵。他说我不理解他,我说他不在乎我。后来他忍不住说:“你要是这么受不了我,我就跟公司安排去北京了!反正升职加薪,眼不见心不烦不是吗?”我气得发抖,“走了永远别回来!滚吧!”然后摔门而去。每次吵架我都是摔门离开那一个,徐千稳总说我太绝情,每次走没一丝留恋,其实他不知道,我就是害怕他先走,那样更凄凉。

  我不知道徐千稳是不是讲气话,我只知道他在北京确实有更大发展空间。他先前给我提过,我说我不会去北京,大学,就业,我都是跟随他的脚步,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工作安定的生活,让我舍弃一切和他走从来再来,我舍不得。他当时说,“我也不走,我舍不得你”。

  但在我们这么激烈的争吵后,他又恰好撞上买醉的我被男同事抱上车后,我想他更舍不得的,是他的光明未来。浑浑噩噩上了一天班,我还是在公司将就睡,晚上十二点一过,我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七天已过,我找个时间把东西搬走,什么时间方便通知我。”没几个字打下来,已经泣不成声,下了决心按了发送。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我左等右等,还是没有回复,实在睡不着,看下表,竟然已经四点多,干脆不睡了去晨跑。

  走到公司口才发现他的车就停在门口,他靠在车上,手里一根没吸完的烟。我心慌过后还是故作镇定走了过去,“这么等不及啊?我本来还说联系搬家公司呢。”我把烟头随手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你倒真是没心没肺,爱不爱都这么潇洒。”他声音沙哑,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我鼻子一酸,转身背对他,不说话。

  他沉默了好一阵,我感到他的手臂轻轻环了上来,声音很低“赵抒意,我们再来打个赌吧。”我不敢开口,生怕声音泄露情绪,他继续说,“如果我不去北京,你就跟我去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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