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城堡主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自从一个年轻人到了酒馆，为了远征做准备的日子就越来越紧张了。

“公爵大人，赫尔曼伯爵找到人选了。”

夜幕低垂，其笼罩下的昔日风光体面的城堡如今也是一片萧条的景象。然而，就在这一栋缺砖少瓦的其实根本算不上是一座城堡的建筑的二楼的阳台上，一位男子如王者睥睨自己好容易打下来的疆土一般地看着眼前挤兑在天地之间的一团荒芜。男子听了身后仆人的报告之后，也没急着答复，只是不紧不慢地在调整着自己逐渐加快地呼吸和心跳。

这便是尼曼公爵了，大名鼎鼎的萨斯·尼曼公爵的儿子。当小尼曼从老尼曼那里继承来公爵的爵位的时候，也同时继承了老尼曼的野心。

“放眼看去，你能看到什么？”

纵然尼曼公爵对于仆人带来的消息感到十分的惊喜，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作为一个野心家，他的首要任务就是让人发现不了自己的野心。所以，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他转移了话题。

“您的土地，大人。”

仆人对于尼曼的花招一清二楚，毕竟这家伙除了野心以外，似乎啥其他的也没有从他父亲那里学来。

“不，看见正南边的那座山了吗？”

尼曼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峰。

“看见了，大人。”

仆人知道那里是世界第三高峰查理峰，整座山名叫查理山脉。这山脉不开玩笑的，可以一直延伸到海边去，其内部险要环生，厉石绝壁遍地都是，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来南部的比索人才在停战协议上划定这里是两个势力的交界处。

“那后面的领土也应该是我的！”

尼曼公爵紧握着拳头，看着远处直耸入云的高峰，其眼神就像是在怒视一个与自己有杀父之仇的世敌一般。但其实比索人虽然在几年前抢夺了尼曼无数的领地，却没有对他的父亲造成任何的伤害。老实话，他的父亲是因年龄过大死去的，唔，至少是有年龄方面的原因。在死去的时候，看着自己很可能会讲所有领土都葬送掉的不争气的儿子，老尼曼没有瞑目。听人说，在父亲死后，这尼曼公爵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没有出来。

“是的，大人。”

仆人虽然觉得眼前的这家伙绝非成大事之人，但是他也老了，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从小就侍奉尼曼家族使得他的衷心没有人甚至就连尼曼公爵本人都不可质疑。而这位可敬的老仆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不要看到自己的好友老尼曼的孩子的尸体被人草草丢在野外。

“你之前说，侦查手找到了？”

尼曼在表述了一番壮志雄心之后顿时神清气爽，终于是回归了正题。窗外的月亮终于破地儿出，掌控了世界。现在，是食尸鬼的天下了。

“对的，信使说是个叫戈多的小伙子，那人独自一人，父母双亡。”

老仆人佝偻着腰说着，傍晚的阴风让他的骨病又犯了。特别是那根右腿上的，十几年前被食尸鬼给硬生生掰段，直到今天，他还时常会梦到那时的场景。

“是个好人选。帮我准备好马匹！”

尼曼公爵说完就一阵慢跑来到了城堡内的空地上，面前城堡的大门到了傍晚理应是要锁住的，但是今天是远征队回来的日子，所以特例不锁门。

一旁的马匹早已备好，是他最喜欢的一匹马，当年从尼萨买回来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钱呢。虽如今是老了些，但是仍旧是一颗老姜，跑起路来并不会比其他的年轻气盛的马要慢。反而因为有经验，这老马倒是稳当可靠许多。随着看门人的号角声，尼曼城主，骑上了宝马，飞奔而出。城堡之上，老仆人靠着没有糊上纸的窗看着这个年轻的家伙独自一人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感慨着年少轻狂啊。

老仆人这么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刚出城门还没走上十里路呢，就见两旁枯枝烂叶愈发的放肆了。因为当今乱世，并没有哪个好心人肯冒着被食尸鬼扯成碎片的危险来当园艺工。再加上今晚阴风怪号，就连胯下的宝马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

果然，就在下一秒钟，一只从灌木的黑影之中钻出来的食尸鬼顶着个血盆大口就撞了上来。这畜牲也不无脑子，它不撞马，而是一个轻跳，径直把坐在马上的尼曼公爵给一头怼下了马。公爵倒是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了，但是老马毕竟老了，公爵想在那一瞬间改变马的方向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也亏得是从小习武，在加上几分天赋，尼曼公爵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竟然好生生地站了起来。老马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赶紧转了头，回来接一身子树叶儿的尼曼。当然这食尸鬼怎么会放过好不容易得来的细品嫩肉呢。二话不说，就以飞快的速度向尼曼冲了过去，就一个一眨眼，竟然到眼前了。尼曼也不含糊，拔出佩剑就对着张牙舞爪的食尸鬼一顿乱砍。这食尸鬼身体瘦长，四肢也是异常的细长，不过这倒是不方便这畜牲躲开尼曼的攻击。才几个回合过去，这食尸鬼的右臂就被斩断在地。便往后退了几步，作伏地状，以示威胁。不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尼曼哪会理会什么威胁，也不管这食尸鬼留了什么后招，一个大箭步跨过去就是一剑。这食尸鬼应该也是害了路上不少人了，战斗经验倒挺丰富的，一个侧闪，居然把这一剑给躲过了。不过接下来这畜牲也意识到了，独自和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家伙缠斗，下场只会是自己被玩儿死。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大概就是呼唤周围的同伴了。食尸鬼是极度自私的生物，只要能独享的猎物，他们就不会分享。看来今日一战，是把这畜牲给逼上了绝路啊。

当然了，现在，听着周围窸窸窣窣灌木丛声，战士的直觉告诉尼曼这并不是风的声音，而是某种致命生物的行踪。唔，是轮到尼曼这家伙陷入绝境了。

“鳖孙，打不过就叫人！”

尼曼骂了一句。但也没有退缩，趁其同伴还没有赶到，就跑上去给了那食尸鬼亮剑，全中要害，对方直接嗝屁。

“哈哈！”

完了大笑两声，又向对方的尸体吐了口唾沫。顿时心满意足，也不管周围来了多少食尸鬼，只觉得今日自己死不足惜了。

然后持剑作攻击预备动作，向着面前的一团攒动着的灌木投出了聚精会神的眼光。他知道事到如今骑马逃跑是绝不可能的了，耳朵里则是听着从那黑暗里面传来的声音愈来愈震撼脑髓。

终于，灌木最后一层屏障被掰开，探出来的却是一个快要燃尽的煤油灯，其散发着的微弱的光芒在那一瞬间让尼曼感觉到了圣母降临的温暖。紧接着，就走出来个全副武装的壮汉。

“公爵，您怎么在这儿？”

那壮汉似乎是认识公爵。

“大人，我们听到叫声就赶过来了。”

那壮汉身后又钻出来个矮个子，瘦的像个木柴，尼曼很想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举起手中的火把的。因为在现在的他看来，这小个子似乎还没有火把粗。

可能是累了吧。

“嗨，大伙儿，我来接你们了……”

尼曼公爵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摆出了微笑，然后身子一轻，便仰身倒进了这一片昏暗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