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谈婚事,白家人也无多留,几番言谢便道别而出,东华亲自送与他们至宫门且才折回院中,她正坐于凉席上修枝理叶,玩赏插花,而原做这些活儿的宫娥与司命且规矩地站到一旁,不敢多言,见帝君来了,与司命一同行礼,而后退下。
她抬眼便见他进来,便是一扫而过,无搭理他,剪下手中过长的花枝。
“我已将他们送走了。”他见她不应声,语气里稍显无奈,“你有心与我置气,何必连着自己的亲人也发脾气?”
手中的剪刀一顿,她斜眼瞟了他,而后用力剪下枝干,单手将花插进瓶中,一声嗤笑,气定神闲。
这一世,她没有亲人,也无需亲人。东华帝君阅万事,怎会不知妖之无束?
“妖本无情,东华帝君却道我有心。”
他于她,至多不过是替前一世的白凤九打抱不平,爱得太过痴狂,倒不如她看得透彻。
东华帝君心中既有苍生,亦不愿抛下,顾虑甚多,是世间最不能爱之人。她为妖万年,是傻了才会自寻烦恼,与他置气?
“九儿,”东华蹲于她身旁,话音于她耳边,恳切开口,“我当初拒你,实为三生石之故。我诛心之苦更甚于你,既已回来了,别再闹了,好吗?”
撩起一枝花来,她挑逗地将它在手中转了几圈,“帝君之言,我愈发不懂了。你与我哪有什么之间,你与白凤九之间,也不过就一张四海八荒图而已。”
一提四海八荒图,东华刹那白了脸色,紧抿着唇,陷入回忆里。
他托司命赠她那图时说的那番话,她知她心中之痛,亦是他毕生悔恨之择。他最不该做的就是劝服自己放下,将断情之苦留与她一人承受,才会让他们二人走上万劫不复之地。
清冷的眸子里闪了些水光,上前抚她额间的凤尾花,他抑着自己的情绪,口中微微颤音,“不是真心的……”
不知是因他突然触着自己,还是因他话里的颤音,她刹那微怔,手中的花停了转,她垂下眼睫,听他有何话可言。
他轻摇了摇头,眸中水光愈发明显,声音嘶哑,“让司命说的那番话,不是真心的。九儿……我从来都没放下,那些话,忘了好不好?我们都忘了……”
他的一番话,让她有些心惊。若是真心放下也就罢了,明明心中有情,却要逼着自己和白凤九断情,如此决绝之人,还有何事做不了?到底是曾经的天地共主,她不能将他与常人看待。
白凤九一生之错,只在于爱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