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

向南星能够考上N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大家都以为他考不上大学或者就不会继续念书了,没曾想,他考上了大学,还是国内相对较好的N大。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意料之外。

高中时期,向南星虽然因为会逃课和偶尔招惹学校里的坏学生打架,被老师约见了好几次家长,但他的成绩一直处于中游水平,并且从高一到高三,都在一班,年级里面成绩最好的那个班级。


大一刚开始,向南星就出名了,还是因为打架。

那天夜里,三个学生狼狈地跑进学校警卫室,说被人打了,值班的保安提着棍子紧张地走出去,只看到向南星一人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要不是他脸上挂了彩,还以为他只是散步路过的。

因为都是大一新生,学校选择低调处理,给几个人都教育了一番,写了检讨就结了,可不知怎的,这事还是被传出去了。有的版本说,向南星喝了酒发酒疯,逮了几个无辜的学生打了一顿;有的版本说,向南星堵人抢钱没抢到,于是下了手;也有好的版本,说那几个学生欺负向南星班里的人,向南星看不过去出手教训了一下。一时间众说纷纭,甚至在一些人的心里,向南星是一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肌肉男。


这一天,向南星又跟人打了一架。

周末闲着没事,向南星到附近的公园晒太阳,遇见学校的同学被小贩“宰客”,他嫌吵就帮同学说了几句,话不好听,被小贩盯上了,傍晚的时候,小贩摇人把向南星堵在回学校的路上了。

向南星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小贩被打跑了,可他也没讨到便宜,手臂应该是骨裂了,一阵一阵的疼,脸上也挂彩了,他在马路旁坐了下来,打算歇会再去医院。

“向南星。”有人叫他的名字,向南星还没回头,脸上一冰,疼得他倒吸一口气。“先敷一下,我跟你去医院。”那人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谁呀?”向南星上下打量了一下,把脸转向另一边,那人却是眼疾手快,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回来,用冰水紧紧贴着。“你干嘛!”向南星有点恼怒地看着她。

那人对上向南星的眼神,“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们是同班同学,你真不认识我?”

向南星眉头轻皱,确实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那人翻了个白眼,“我是赵予辰,高中一个学校的,现在大学在一个班里。”

向南星想起来了,“哦,学习委员。怎么了,不搞学习,来管闲事了?”

赵予辰忽略他话里的讽刺,“管闲事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赵予辰的话轻轻的,向南星的心里却像是被撞了一下,她是看到什么吗?

“有车!”有空的taxi,赵予辰跳起来拦住了车,回头拉起向南星的手,“走啊,我陪你去医院。”

“不……”拒绝的话还在嘴边,向南星一不留神被赵予辰拖上了车,往医院去了。

虽说同班已两年有余,但在今天之前,向南星还没有跟赵予辰说过话,他也没打算跟她有过多的交流,手臂一抽一抽地疼,向南星侧过头看着窗外。

“你可真能装。”赵予辰说。

向南星睁开眼睛,没一会却又闭上了,今天遇到的事可真新鲜,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

向南星没有回应,但赵予辰却没打算安静下来,她继续说:“高中的时候帮老师整理试卷,我看过你的卷子。”赵予辰笑了起来,“总的来说,就是偷懒的刚刚好。”

向南星没吱声,眉毛却是轻挑一下。

赵予辰看了看手里的冰水,“向南星,你说你嘴巴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不多说说话,多解释一下呢?“

听着赵予辰语气中的惋惜,向南星翻了个白眼,“我要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予辰朝他挑了挑眉,脸上分明写着“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向南星心有点痒,赵予辰确实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但是他却又懒得问,就把心思按捺下去了,转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到了医院后,手臂是真疼的厉害,向南星也就由着赵予辰去帮他挂号,又被她领着去医生那里处理。

终于包扎好,领了一包药后,赵予辰一直絮絮叨叨地跟他说注意事项,太久没人在耳边念叨了,向南星莫名地一阵心烦,从赵予辰手里拿过药,大步往前走。

“我还没说完,你走那么快干嘛?”赵予辰追上来。

“你管这么多干嘛!”向南星越走越快。

身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追了上来。赵予辰拦在了向南星前,“是,我就爱管,怎么着?”

看着赵予辰执着的眼神,向南星的心不知为何越发烦躁,“管?那你可以管我一辈子吗?!”

赵予辰愣在那,不知怎么回答他,神情像是被吓到了。向南星也知自己是无理取闹了,抿了抿嘴,“对不起”三个字却是卡在喉咙说不出口。赵予辰深吸一口气,看着向南星,“这可是你说的。”说完,转过身走了。

什么意思?向南星没听懂,他看着赵予辰上了车绝尘而去,自己站在原地半响也没想明白赵予辰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向南星很快就为他说过的话而后悔了。

第二天早上,室友都出门吃早餐上课了,向南星还在被窝里睡觉,手机却振个不停,硬生生地把他从睡梦中拉起来,带着起床气,他接通电话怒吼一声“有病就去看医生”,就把这陌生来电拉黑了。

没多久却又是另一个陌生来电,向南星坐起身清醒一会,接通电话,“你谁呀?”

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声音,“我,赵予辰。向南星你别睡了,起来上课!”

向南星愣了愣,赵予辰的声音从耳朵闯入了他的心里,吹灭了那升起的火苗。想起昨天最后分离时赵予辰的话,向南星不知为何有点心虚,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声“好”,就真的起床洗漱,在上课铃响前进了教室。

赵予辰看到向南星,朝他招了招手,向南星本想找个角落窝着,但环顾一圈,其他同学都悄悄地打量着他,身边有空位的不动声色地把书本或者书包放过去,明摆着不欢迎他,向南星只好在赵予辰旁边坐下。

“你这是干嘛?”向南星坐下来,没好气地说。

赵辰予对着他一笑,“你说的,管你来了。”

见她挑了挑眉,向南星又是语塞,一时想不起来要去反驳她,索性趴下去补眠,可他却没能像往常那样睡个好觉,上课铃一响他就被推醒了。

“你干嘛?”向南星睡眼惺忪地。

赵予辰帮他把课本翻开,“上课了。”

向南星翻了个白眼,趴下打算继续睡觉,头被拍了一下,是赵予辰拿书拍了他一下。“你……”向南星有些恼火地看着赵予辰,赵予辰却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翻开书听课,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良好品德,向南星把话生生咽下,恶狠狠地盯着黑板,像是要把怨气都发泄在那上面。

那节课,最痛苦的不是向南星,而是任课老师,向来不听课的向南星用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任课老师就在这惴惴不安的心情中度过了45分钟,下课铃响后不自主地快步离开了教室。

即然没法在课室睡觉,向南星打算到别的地方去补眠,站起身时却被赵予辰拉住了,她看起来瘦瘦的,手劲却不小。“去哪里?”

“你管……”话没说完,向南星却说不出口了,对上赵予辰的眼神,总让他没由来地说不出狠话。“上厕所,可以吗?”

赵予辰放开手,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我等你哦。”

心里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拨弄了一下,痒痒的,向南星张了张嘴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转身出了教室。

坐在旁桌的同学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学委,我觉得向南星不会回来了。”

赵予辰微微一笑,“我相信他会回来了。”

上课铃声响起,向南星踏进了教室的门,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他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乖乖回来了,察觉到一道目光,他转过头看见赵予辰笑着看着他,“干嘛?”

赵予辰示意他看他手上随意翻开的课本,“书拿反了。”

向南星微微一囧,把书本转正,端坐着听课,认认真真地过了一天。那一天,窃窃私语的除了班上的同学,还有办公室的任课老师,班主任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向南星觉得那一个星期过得真不容易,每天早上赵予辰都会叫他起床,到了教室他趴桌睡觉,上课铃一响,赵予辰必定会把他拍醒,他课间一站起来,赵予辰就拉着他的衣服叮嘱一句“我等你哦”,就连下课出了教室,赵予辰也会无端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上一句“明天见”,阴魂不散。可是,向南星也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踏实。


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社会,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人怕出名猪怕壮,向南星给自己定的差生人设,以至于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坏事,那脏水多少会往他身上泼一泼。那一天,班上有同学丢了钱包,这怀疑的火苗就烧到了向南星身上。

“向南星,是不是你拿的?”几个同学围了上来,要讨要一个说法。

“没有。”向南星淡淡地回了一句,在整理课堂笔记,最近赵予辰已经进展到督促他整理学习笔记了。

“你还不承认,那天实验课结束后,大家都走了,就你还在,等回去拿包的时候,东西就丢了,不是你还有谁?”同学继续咄咄逼人。

向南星收拾好了桌子,再次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了,没有。”随后拿出水瓶来要喝水。

班长林展鹏一直看向南星不顺眼,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气之下伸手打掉了向南星手中的水瓶。水溅了向南星一身,一股怒气冲上头顶,他不打女的,可没说不打男的,向南星一拍桌子,要站起来跟林展鹏干一架。

一只手却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了下来,是那熟悉的声音,“他说了没有,你们有证据吗?”赵予辰给老师跑腿,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按在肩膀上那只手力道不大,向南星却不想站起来了,赵予辰的信任拂过他的心尖,带走了那股怒气。

看见赵予辰帮向南星,林展鹏更是看向南星不顺眼了,他一直都是尖子生,从小到大待过的班级无不是模范班级,他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在大学跟向南星分到同一个班,向南星的行为太出格,连带着他们班的其他同学多少也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着。让林展鹏更加生气的是,赵予辰作为学习委员不帮着他枪口一致对外,却还帮着向南星,实属不可理喻。林展鹏冷哼一声,“还需要什么证据,就他那作风,不是他还能有谁?”这边的动静不小,班上同学都安静下来了,纷纷朝这边张望。

赵予辰抱着手反问:“你倒是说说,他什么作风?”

林展鹏说:“逃课、打架……违反校规的事他还干的少吗?”

面对质问,赵予辰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一一反驳:“你说他逃课?那你告诉我他这个月逃了哪节课了?大家都可是见证者,他可是连迟到都没有了。你说他打架?你可真的亲眼见到了?学校可曾因此给过他处罚?”

赵予辰说得有理,周边零星有赞同的声音,林展鹏一时语塞,停顿过后继续说:“就算他一时装出好学生的样子,他骨子里的坏还是骗不了人的,最近可是传闻他跟校外的女孩子纠缠不清,还不知道有没有闹出点什么事情呢。”林展鹏说得暧昧,大家都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赵予辰轻挑眉毛,“班长你管的可真宽,校外的事情也管到了?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谈个恋爱很正常。再说了,既然是传闻,那便不是事实,何必拿出来说。”

林展鹏见赵予辰没有直接反驳自己,有些许得意,“谈恋爱很正常,那你这么帮着他,该不是喜欢他吧?还是说,你跟他已经发生过什么了?”这话一出,大家更是一副八卦的神情,这个疑问怕是在很多人心里很久了。

赵予辰没有否认,也没有恼怒,一直在旁假装看书的向南星却是乱了呼吸。赵予辰沉默了片刻,嘴角露出微笑,“班长,你何不先管一管自己呢?多花点心思,祝你早日追到校花。”赵予辰的话一出,林展鹏露出慌乱的表情,这落在大家眼里,无疑是一种谈资,顿时有知情人士开始普及班长追求校花被拒的故事,叽叽喳喳声中上课铃响起。

林展鹏恼怒地说:“向南星你等着,等我把证据摆到你面前看你还承不承认。”说完,急急回到了自己座位。

赵予辰坐下来,朝向南星笑笑,“你别管他,是他们太过分了,不是你的错。”向南星愣了愣,他已经记不得被信任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很有力量。

任课老师进来时,班里已经恢复了安静,但这场风波,就像是石子落入水中,在向南星的心里激起波澜。


向南星这段日子都没有空闲的时间去违反校规,每天除了按时上课,放学后还被赵予辰拉去学生会做免费苦力,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向南星似乎忘了自己是可以拒绝的,他享受着有人作伴的感觉。这些年,好学生不愿意跟他在一块,坏学生他不屑跟他们在一块,一起长大的发小初中毕业就出国念书了,于是他总是形单影只的。向南星不知道赵予辰为什么忽然去接近他,但就算这是毒药,对于现在他来说,他也愿意一干而尽。

向南星一直都是孤独的,他对父母的记忆,不是温馨美好的,而是无止休的争吵。向南星的家庭始于青春的荷尔蒙与激情,终于生活的柴米油盐与相互指责,他的父母重来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遇到事情只会去指责对方。向南星四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终于离婚了,是的,终于离了,刚刚懂事的向南星松了口气。

向南星被送到了外公外婆家,那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也许是心疼他,几个孙子辈里,外公外婆最是疼爱他,那段时间,他温暖、谦逊,在温柔的呵护中盛放着。

但是在他进入高中前的暑假那年,这一切都结束了,外公外婆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正值叛逆期的他,用怼天怼地的行为表达着自己的悲伤,他逃课,以此挑战权威,他打架,以此表达着不满,唯有成绩,保持着一个水平,并且考上了大学,因为外公外婆叮嘱过他要好好学习。

时间在向南星那里变得毫无意义,他甚至已经开始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他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生,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赵予辰的出现,让向南星再次感知到了时间,察觉到自己还真切地活着,还让他想起来,外公外婆曾抱着他,告诉他,父母争吵以及分开不是他的错。


没有增量事件的发生,存量事件的真相随着时间渐渐浮出了水面。

周一早上,学校的公告栏里张贴出一纸告示,开除了三个大一新生。入学两个月就被开除,这件事成了学校里的大新闻,事情的前因后果迅速被挖了个底朝天,事情是两周前发生的。

那天,N市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个学生受了轻伤,正常来说,应该是撞到学生的司机负全责,但是肇事司机却说,是那个学生突然跳车,他躲避不急才撞上了。肇事车辆安装了行车记录仪,事情的经过记录地清清楚楚,确实是那个学生忽然之间从正常行驶的车辆上跳了下来,后车司机踩了急刹车,这才避免了那个学生受到更大的伤害。

事故调查的重点,从车祸转到了学生跳车的原因上。经过调查,这又是一起校园霸凌导致的事件。那个跳车的学生,从高中开始就被同学欺负,原以为熬到了大学可以解脱,却没想到他们又都考上了N大。大学的管理更加的宽松,这给那个学生带来的不是自由,而是更过分的霸凌。那天,那个学生又被霸凌他的同学胁迫着外出,在车上被言语侮辱的他,终于忍受不住从车上一跃而下。

好在,他只受了轻伤,好在,社会、学校给了他公正的处理,霸凌他的几个学生,因为事情的性质恶劣,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将依法承担民事甚至刑事责任。

这件事还扒到了向南星身上,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向南星刚入学打的那一架,就是路过看到那三个被开除的学生又在欺负那个跳车的学生,他看不过眼顺手教训了一下。扒到后面,向南星在公园帮助被宰客的同学、在学生会当免费劳力的事情全部都被扒出来了,他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成了平民英雄。

不久前发生的丢钱包事件,也被证实为乌龙,钱包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桌子的缝隙里捡到了,一分一毫都没少。虽然林展鹏一直坚称,向南星是看事情败露来不及处理才会把钱包放到缝隙里的,但是仅仅以他的一面之词,再加上如今向南星的正面形象,只会越发地显得林展鹏小心眼。

大一上学期结束了,向南星变了,像个普通的大学生了,但这不正是他原本的样子吗。


寒假的到来,让向南星又闲了下来,不需要喊他起床上课,放假快一周了,向南星一次也没有接到赵予辰的电话,这让他有点不习惯。又等了几天,这种不习惯变成了不确定,向南星不知道赵予辰是不是再也不会找他了,会不会跟他的父母一样,离他越来越远直至再也不出现了,他心慌地无法安坐、无法入眠,食不知味。

“她不找你,你就不会去找她?”向南星的发小荆成从国外回来过年了,两人一见面,向南星脸上写满了“烦”字,一番逼问下,荆成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事我找她干嘛呢。”向南星觉得有些别扭。

荆成思索片刻,“站起来。”他说完,站起身来。

向南星疑惑,“干嘛?”也跟着站起身来。

荆成抬脚朝着向南星小腿踹了一下,向南星吃痛,“荆成你有病啊!”

荆成坏笑着,“疼吧?不用谢。”说完就往外走去了,“今年照旧,年三十来我家吃饭。”

向南星坐下来,弯下腰揉了揉小腿,荆成这一脚踢得还挺狠。他拿出手机看了一小会,拨通了那个在列表里通话次数最多的号码。

等了很久,赵予辰没接,向南星的心猛地一沉。他干坐了很久,从上午等到了傍晚,还是没等来赵予辰的回电,向南星的心情跌至谷底。

向南星不知道要如何度过这天,呆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看车来车往、人来人往。

电话响了,向南星回过神来,看到来电显示后,他的心狂跳起来。电话接通,赵予辰的声音传来,“向南星,抱歉抱歉,我今天一直在忙,现在才有时间看手机。”

向南星听着赵予辰的声音,她的声音清脆,有生命力,让他心安。向南星让自己平静下来,“赵予辰,我腿疼。”

“啊?严重不,要去医院吗,我陪你去?”赵予辰在关心他,向南星有点小得意。

“不严重,就撞了一下,擦点药就好。”向南星回答。

电话那头赵予辰似是松了口气,“那你有药吗?”

向南星“嗯”了一声,停顿几秒,“你在干嘛呢?”

赵予辰笑了两声,“我在便利店打工呀,你要来帮衬我吗,哈哈。”

“好。”赵予辰的话音未落,向南星的回答脱口而出。

赵予辰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好。”向南星重复了一次,“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去找你。”

“好呀。”赵予辰也不扭捏,给向南星说了个地址,向南星才知道,赵予辰离他很近。

挂了电话,向南星站起来要打车,等了会一辆空车也没有,他干脆跑了起来,朝着赵予辰的方向。


向南星一路跑到了赵予辰打工的便利店,赵予辰正在货架上补货,转身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向南星。

赵予辰朝向南星笑,这些天压抑在向南星心里的乌云一扫而空。“你跑过来的呀?”

向南星缓了缓,“没打到车。”

赵予辰在向南星面前蹲下,指了指他的腿,“撞哪了?我看下。”

向南星弯腰撩起裤脚,小腿上有个浅浅的淤青。

赵予辰看了看,“嗯,确实不严重。”说完,抬头看着向南星,眉头轻佻,嘴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啊……是不严重。”向南星手忙脚乱地把裤脚放下,有一丝窘迫被看穿心事的窘迫。

向南星正想再说点什么,有人进来便利店了,赵予辰打了声招呼就去工作了。正是高峰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赵予辰都一直忙碌着,中途只有向南星买东西的时候才跟他搭了几句话。向南星也没想打扰赵予辰,静静地坐在窗边餐桌那,看着赵予辰忙碌着。

等把货补齐,赵予辰得以休息片刻,这时她才发现向南星不在店里,心里有点失落。赵予辰走到窗边收拾餐桌,抬头时却发现向南星在窗外笑着朝她挥手,刚才的失落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了。

向南星小跑着进去店里,“刚才人太多了,我占着座也不好,就出去站了会。”

赵予辰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向南星也看了看时间,“也就八点半,还早,我再陪你一会。”

赵予辰也不拒绝,“好呀,我还有半小时就交接班啦。”

向南星眼睛一亮,“那我等你下班送你回去吧。”

赵予辰点点头,就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忙碌,向南星在餐桌安静地等着。


赵予辰住的小区离得不远,向南星陪着她走回去。

向南星念叨着赵予辰小区的名字,“你家小区的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熟呢?我是去过吗?”

赵予辰笑笑没接话。

向南星转过头看赵予辰,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累吗?”

赵予辰摇摇头,“还好,就是笑太久了腮帮子有点累。”

向南星做出思考状,“那你……板着脸休息一下?”

赵予辰“哈哈”两声,“你可别再逗我笑了。”

向南星“噢”了一声,乖乖地闭上嘴,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向南星又开口了,“你要兼职到什么时候?就……我还能去找你吗?”

赵予辰说:“我一直到开学前都在。不过,你也别来便利店找我了,你待着也无聊。”

向南星有点失落,“这样……”

赵予辰拿手机发了个信息,“我给你发了个定位,我白天都在那,你要有时间可以过去呀。”

向南星拿出手机看,定位显示是一家福利院,“福利院?”

赵予辰“嗯”了一声,“对啊,你要是愿意,可以带着他们玩,还可以给他们讲讲课。”

向南星点点头,“也行。”他其实不太在意去干什么,只觉得跟赵予辰一起去做点事情挺好的。

向南星把赵予辰送到了小区门口,想到她累一天了,也没多逗留,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了。向南星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这个小区是真的很熟悉,好像在他还小的时候来过这里,但他想不起来是到这里做什么了。


第二天,向南星就去福利院了,赵予辰说的是他“有时间可以过去”,而他现在有的是时间。福利院在郊区,离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不过交通便利,坐地铁五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福利院在一个小村子里,用居民楼改建的,有一个小院子,看起来有点像小小的幼儿园。

向南星到福利院的门卫处登记信息,“您好,我来找赵予辰。”

应门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笑眯眯地看着向南星,给他递过去一本等级册,“小向是吧?小辰跟我说过啦,不过依照规矩还是要麻烦你登记一下。”

向南星接过登记册,在上面写上信息,递回给门卫大爷。

老大爷把门打开,让向南星进去,“等会让小辰给你办张证,下次来就不用登记了。”

向南星谢过老大爷,往院子里走去。一楼有一个屋子被装修成教室的样子,六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认真的写作业,赵予辰在后排坐着,正在指导另一个小孩写作业。

像是有感应似的,赵予辰忽然抬头往外看去,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向南星。

“等我一下。”赵予辰朝向南星做了个口型,向南星点头回应,然后站在外面等赵予辰辅导完功课,看着她小跑出来了。

看见向南星如约而至,赵予辰有点开心。“你来了?我带你转转吧。”

在赵予辰的介绍下,向南星知道了这家福利院目前有五名职工,院长兼门卫刘大爷,保育兼保洁张阿姨,大厨秦大哥,社工邵小姐姐和林小哥哥。他还知道了福利院有十一名孩子,向南星在一楼教室见到的七个是十岁左右的,两个三岁的小孩张阿姨带着在一楼活动室玩,还有两个上高中的孩子在二楼办公室帮社工忙处理福利院事务。向南星还去看了三楼的宿舍,房间不大,但是干净整洁。

向南星还知道了,赵予辰跟她有着相似的童年,在她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世了,她也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后来外公外婆相继离世,尚未成年的她就被送到了福利院。因为年龄比较大,她直到成年也没有被人领养,也就一直在福利院住着。成年后,她搬出去外公外婆的老房子自己住,他们留下的钱勉强够她的生活费以及学费,于是她一放假就去兼职,一方面是帮补生活费,另一方面也是赚些钱给福利院的孩子买文具玩具。

赵予辰手机响了,“我接个电话。”说着往旁边去了。

向南星走到窗边,楼下院子里有几个小朋友在玩耍,其中有的孩子脸色稍显苍白,应该是赵予辰刚说的因为先天性疾病被遗弃的,他看得有些出神。

“向南星同学。”赵予辰挂了电话,回过头看见向南星有些出神,跟他说话都没有回应。

向南星回过神来,“怎么了?”

赵予辰扬了扬手机,“秦大哥让我跟你说,中午在院里吃个便饭,他多做一份。”

“好啊,可以吗?”向南星回答。

“没什么不可以的。”赵予辰走过去窗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向南星看着赵予辰,“我有点意外,你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跟我分享这些事,包括你的故事。”

赵予辰耸耸肩,“我的那些算不上什么故事,出生时候带着什么属性既然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就不需要带着情绪去讲了。”赵予辰扬扬下巴指了指院子里玩耍的孩子,“至于他们,我也曾经很气愤,对那些遗弃的行为感到愤怒。但是刘爷爷说了,愤怒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你可以选择做秩序的维护者,让这些犯了罪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可以选择做社会的守护者,安慰这些受过伤害的人,A或者B,就是没有复仇者这个选项。”

做秩序维护者或者社会的守护者,向南星心里面的灰霾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照进了一线阳光。

小的时候,外公外婆也曾问过他,长大之后想要做什么。那时候他还没有从被父母遗弃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想着慢点长大,他不想变成像父母那样的大人。

后来,朋友间也聊起过长大之后要做什么的话题。那时候他的外公外婆已离世,他觉得活着就可以了,但至于要活成什么样子的,他无所谓,反正也没人在意了。

但现在,他忽然想要在意一下,忽然觉得活出来个样子,也许也不错。


接下来的好多天,向南星白天都准时到福利院报道,跟赵予辰一起带带孩子,给小孩们辅导功课,有事可做,有点期待,向南星觉得“明天”对他而言,又有了意义。

年三十那天,向南星如约到荆成家里吃饭。荆成的爷爷跟向南星的外公是多年好友,向南星的外公外婆离世后,荆成爷爷嘱咐让多照顾着向南星,假期周末常常让向南星到家里来吃饭。

吃完饭,向南星和荆成帮忙收拾好碗筷,大人们看春晚的看春晚、打麻将的打麻将,今天晚上向南星在荆成家里住,晚上一起跨年,洗漱过后他们两就待在荆成房里打游戏、聊聊天。

向南星玩着玩着就看会时间,走了会神,他操作的游戏人物就被荆成干掉了。

荆成也察觉到向南星的不对劲,“怎么回事啊?老看着时间,十二点还早呢。”

向南星把游戏手柄放下,“不玩了。”他拿起一罐啤酒走到露台上,楼下有小孩在玩烟花,烟火璀璨,像一颗一颗的星星,像赵予辰那样明亮。

荆成走到向南星旁边,“想你的赵予辰?”

“瞎说什么呢。”向南星回过神来,被点破了心事,有点不好意思。

荆成笑了两声,“跟我你就别装了,你是不是想去找她?”

向南星喝了口啤酒,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荆成推了向南星一把,“那你去啊,在这装什么深沉呢。”

向南星白了荆成一眼,“大晚上的,去什么去啊。”

荆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不忿,“你就说吧,想不想陪她跨年?”

向南星“嗯”了下,声音很轻,但是很确定。

荆成走进房里,拿起向南星的外套丢给他,然后把房门打开,“今年不留你跨年了,新年快乐。”

向南星看着他做这一切,有一会的愣神,反应过来后,笑了笑,上前接过荆成递来的外套,“新年快乐,兄弟。”


从荆成家里出来后,向南星打了辆车往福利院去,赵予辰跟她说了,今天会在福利院吃年夜饭。

路途不远,但向南星却有些心焦、有点心急,想要快点见到赵予辰。

走到福利院外,向南星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笑声,看着福利院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向南星觉得这冬天的夜晚还挺温暖的。向南星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犹豫着要怎么跟赵予辰说。

“小向?”秦大哥出来拿东西,看到门口有人影晃动,走进了看见是向南星。

向南星笑笑,“秦大哥,新年好呀。”

秦大哥打开门让向南星进来,“来了怎么也不摁门铃,傻站着干嘛。”

向南星不好意思地笑笑。

秦大哥指了指一楼教室,“小辰他们都在里面呢,你来了正好,帮我端糖水。”

“好。”向南星应了声,跟秦大哥去了厨房。

秦大哥从橱柜里拿出来碗盛糖水,向南星帮忙打下手。

秦大哥看了向南星一眼,“小向,你给大哥一句准话,你喜不喜欢小辰。”

向南星一愣,秦大哥问得过于直接了些。

秦大哥也察觉到了稍微的不妥,解释道:“你也别怪大哥直接。我们都看得出来小辰对你有意思,你要是对她没意思,那就尽早断了她的念想。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看不得她受苦。”

向南星眼睛一亮,“秦大哥,你说赵予辰喜欢我?”

秦大哥点了下头,“怎么,你看不出来?”

向南星很心里高兴,但还是有些不确定,“赵予辰对每个人都很好,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秦大哥舀糖水的手一顿,“人心就那么大,谁也没办法对每个人都好。小辰是乐于助人,但她不是博爱,她花在你身上的心思没法也花在别人身上。”

秦大哥的话撞进了向南星的心里,他想起过去的半年里,赵予辰不厌其烦地喊他上课,不惧阻拦地为他辩解,不留余力地将他从沼泽中拉了出来,像一束光照进他的心里,给他带来明天。

秦大哥看向南星半天没说话,以为他在纠结怎样拒绝赵予辰,“你要不喜欢小辰,就不要再跟她走那么近了,今天你也别……”

“我喜欢赵予辰。”向南星打断了秦大哥的话,语气坚定。

秦大哥抬头看着向南星,他的眼神明亮,“嗯,那你就好好对她,我也就这时好说话,以后你要是害她伤心,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

向南星点头,“我知道的。”向南星把最后一碗糖水放到托盘上,“那我现在可以去见她了吗?”

秦大哥简单收拾了下,“走吧。”


向南星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见到赵予辰,推开门后,向南星看到一群雀跃的小朋友,还看到了赵予辰眼里闪过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赵予辰走上前去。

向南星把托盘放下,“来找你。”

秦大哥拿着一大包零食走了过来,“我来吧,你们去玩吧。”

有好吃的,孩子们涌了上来,把向南星和赵予辰挤到了旁边,教室里有点吵,向南星对赵予辰示意到外面去,赵予辰点点头,悄悄地离开了教室。

赵予辰问:“你不是说去发小家过年,怎么过来了。”

向南星笑笑,“我说了,来找你啊。”

赵予辰也是笑笑,“找我干嘛?找我要压岁钱啊?”

向南星配合地伸出手,“那你给吗?”

赵予辰挑挑眉,真的把手伸进了口袋了,然后在向南星手心里放了一颗糖,“准备的红包刚才都派给小朋友们了,先打个欠条,回头补上啊。”

向南星看了看手里的糖,它透过皮肤,随着血液,甜进了心里。

向南星把糖放进兜里,“把手伸出来,我也给你压岁钱。”

赵予辰看着向南星,眼里满是笑意,她朝向南星伸出手。

向南星的手从口袋中拿出来,握着拳头举到了赵予辰手心上,下一秒,他握住了赵予辰的手。

赵予辰不懂向南星在卖什么关子,不解地看着他。

向南星看着赵予辰,“赵予辰,你身边有刘爷爷、秦大哥、张阿姨,还有好多家人朋友。我呢,胆子小,不敢问你能不能给我让个地,让我也陪着你。可是呢,我脸皮厚,我想问问你,我身边位置挺空,你愿不愿意到我身边来,继续管管我,管到我们七老八十、儿孙满堂?”

赵予辰呆在了那,一时没给回应。向南星看着她,眼里有温柔、有期待,还有一点紧张。

过了一会,赵予辰笑了一声,“你脸皮是挺厚的,不过……”说着,她回握了向南星的手,紧紧地握着,“我愿意。”

向南星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把赵予辰抱进怀里,“答应了可就没得反悔了。”

他们站在屋檐下,抬头就是点点星辰,明亮,灿烂。


大一下学期刚开学,同学们就敏锐地发现向南星和赵予辰的关系不一样了。向南星对赵予辰的爱是明目张胆的,他尤其喜欢她上课时认真的侧脸,常常在上课时用手撑着头盯着看,他看得很仔细,她清秀的眉眼、高高的马尾、整洁的衣服,甚至她脸上的小绒毛,无不是他喜爱的模样。很多年以后,向南星还是很清晰地记得大学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的心动与美好,从那时候起,他始终坚信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只会是赵予辰。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赵予辰给向南星翻看自己的旧照片,竟在上面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他才想起来,原来在他小的时候,外婆曾带过向南星去赵予辰家里。那个时候,赵予辰父母刚意外离世,她不开心,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向南星的外婆跟赵予辰的外婆本是旧时,得知此事就带着向南星上门,想要尝试开解赵予辰。而向南星也做到了,用小孩子独有的方式,去陪伴、开解,让赵予辰从伤心中走了出来。也难怪,向南星会对赵予辰的家有印象,他们曾在这里相互陪伴、治愈。而赵予辰也是在上大学之后无意间认出来向南星的,他曾带给过她力量,所以这一次,她来给他带去力量。

向南星想要就这样待在赵予辰身边,慢慢度日,时间却不允许。

开学没多久,赵予辰就收到了入伍通知书,告别那天,向南星凑到赵予辰耳边,调皮地说:“兵姐姐,我以后就交给你保护了。”

赵予辰笑着上了车,向南星也笑着看他上了车,背后,他把拳头拽地紧紧地,紧到手臂都抖了起来。那一刻,他又想到了父母把他送到外公外婆家,转身离去的身影,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席卷而来。但是在赵予辰看得见的地方,向南星依旧笑得灿烂,他知道那是她的追求,他虽然不愿不舍,但他选择等待与支持。

没多久,向南星退学了,没人知道原因,也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六年后。

赵予辰退伍复学毕业后,通过了考试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成为了秩序的维护者,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今天在追捕一名拐卖儿童嫌疑犯的时候,赵予辰被车撞了一下,手臂擦伤了,但是上司不放心,还是让她到医院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已经入夜了,急症室也没那么繁忙了。赵予辰安静地待在急诊室,等待医生来检查。

“向医生,五床车撞伤,手臂外伤已做消毒处理。”随着护士的声音传来,一名医生拉开帘子走了进来,竟是向南星。

向南星接过病历单看了看,一边弯腰检查赵予辰手臂的伤,一边问诊:“赵予辰,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赵予辰如实回答:“没有。”

向南星拿手电筒检查了赵予辰的瞳孔,摸了摸她的手臂、头部,然后直起腰跟护士交代:“瞳孔等大,头部没有明显外伤,安排照个CT排除内部出血。手臂擦伤,没有骨折,常规处理即可。”然后他转过头对赵予辰说:“先处理下手臂的伤,等下检查个CT,没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赵予辰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向南星把病历单交给护士,出了帘子就去检查别的病人了。整个问诊的过程,他们就像普通的病人和医生一样,看不出曾经相识的痕迹。

护士来为赵予成上药,赵予辰看着像是在想什么,半晌后支支吾吾地说:“刚才那位向医生……呃……没事了。”

又是一个看上向医生的,护士像是见了太多这样的场景,好心地劝道:“向医生已经结婚了哦。”

赵予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护士说这话的原因,等想明白了,笑了笑,“这样啊,很多人看上向医生?”

护士一边给赵予辰包扎伤口一边说:“是还蛮多的,毕竟他长得那么帅。。”把绷带固定好,护士收拾东西站起身来,“好了,你去给你拿检查单。”

赵予辰谢过护士,倚着窗栏若有所思的。


检查完,赵予辰在急诊室外等结果。连续熬了几天,终于把嫌疑犯抓捕归案,可以放松下来了,赵予辰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护士拿到赵予辰的检查结果递给向南星,一切正常,向南星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没那么紧绷了。病人没事,医生也能放心,护士觉得这也挺正常,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向南星扬了扬手中的检查结果,“赵予辰呢?”

护士抬起头示意,“她检查完就在外面坐着了。”

“我去告诉她结果。”向南星拿着单子往外走去。

赵予辰在打盹,但基于警察的敏感,她还是察觉到有人站在了她面前,她抬起头,看到了一袭白大褂的向南星。

向南星微微弯腰,递上检查报告单,“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内出血,你可以回去了。”

赵予辰还有一点迷糊,接过了报告单,眼看着向南星要转身离去,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向南星停住脚步,身体微侧,看着赵予辰,迎上了她那还布着血丝的眼睛。

赵予辰拉住向南星的手轻轻地摇晃,“老公,你别生气了。”

向南星叹了一口气,在赵予辰面前蹲下来,赵予辰一撒娇,他就没辙了,“我没生气,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在急诊室出现的你。”所以,向南星只能把赵予辰当作一个普通的病人,这样才能掩盖内心的慌乱。

赵予辰探身圈住向南星的脖子抱着他,“好啦,我下次小心点。”

向南星又是轻叹口气,他其实知道,赵予辰选择的是与危险相伴的职业,所以他才会毅然退学,重新去参加高考,考去医学院,当医生。赵予辰想要守护这个世界,那么就由他来守护找予辰。

向南星伸手紧紧抱住找予辰,他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但他相信,只要他跟她相互陪伴着,就总能逢凶化吉、迎接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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