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楼下，那介绍人阿姨看着我笑，“哎呦，可真白哟，走，快点儿上楼吧，他们都等着呢。”我心想，那能不白吗，好歹我也是涂了几层粉的吧。

她家好像住在了六楼，一楼又一楼地爬，让人感觉怎么也到不了。我内心既希望快点到吧，早点结束这一切，又不愿面对，希望永远爬不到六楼。我妈和那介绍人说着怎么怎么路上堵了，所以迟了。

兴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门早已打开，一个小孩子趴在门口偷笑着往外看，屋里似乎很热闹。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刚一进门，三四个老阿姨迎着上来，盯着我看。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小声地说了句阿姨好。她们簇拥着我往里走，盯着我看。介绍人见状，赶紧说“丫头，把口罩拿掉啊。”

我一抬头，看见对面也坐了个男生，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看到我来了也站了起来。我看到他，莫名想往回走，说实话他长得还挺顺眼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逃走。

关于那几个阿姨，我从未见过，更搞不清谁是谁。一个年龄较大的阿姨，暂时叫她朴实阿姨吧，因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和善而朴实。她牵着我的手，拉我到沙发坐下，仔细地打量我，询问我是不是还没有开学，在家干什么……我当时想，这阿姨挺不错的，该不会是男生的妈妈吧，给人一种很亲切健谈的感觉。

另外还有个个子不高、剪着蘑菇头、有点像金龟子，打扮得还算时尚的阿姨，两手往裤兜里一插，面无表情，在茶几旁边踱来踱去，盯着我看。怎么说呢，我感觉她的眼神似乎带电，看得你浑身发麻，从头到脚扫荡着你的全身。

末了，她往对面沙发上一坐。问我：听说你是老师？

“我今年暑假毕业，毕业之后应该是会当老师的。”

“你也在南京读书啊，哪个学校啊……你是马上就要找工作吗？”

“嗯，我学校在××，不是很好。我今年是准备工作了。”

那阿姨问完，往那儿一坐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俩说话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安静地听我们说话，居然连小孩子都不吵不闹。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呢，成为全场焦点。

可一转眼，她问完我话了，那些阿姨们就开始聚在一起寒暄。寒暄之余谈论着我和那个男生，各种开玩笑。我被晾在一旁，那个男生也是。

我们俩一个坐在沙发南，一个坐在沙发北，谁也不会冒昧地去打量对方，至多去不留神地瞥一眼。可真想挖个洞钻进去啊，我到底来干嘛的啊？真真儿地把我积蓄多月的尬都给尴了。

介绍人是个个子一米五左右的阿姨，她的身高成了大家最好的谈资。“你看看，你闺女都快有你高了”。那小孩子一听，还得瑟地往她旁边一站比起来。

“媳妇矮，矮一窝。还是得找个高的啊，不然孩子都不高。”于是又一阿姨问我：“姑娘你多高啊？”

我的妈呀，这么直白又露骨的吗？我尴尬地笑笑，“哈哈，我也不高哦，我只有一米六。”

“刚好一米六嘛？”那人还不信，或许是内心期望我能再高一点？

这个时候，男生的妈妈似乎从思索中回过神了，又问我：“你以后是老师吧？”

我……这是什么操作？不是问过了吗？我说是的。这阿姨一脸凶相，虽然我没必要害怕，但是和她说话真的让人如坐针毡啊。她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也就只能看上你老师的这个职业了。

一个年纪更大的奶奶坐到我身边，也拉着我的手，说，当老师好啊，小姑娘真不错。据我观察，她应该是男生的奶奶。她笑眯眯地问我是不是还要实习，打算在哪里工作。这个奶奶看起来也很友好，而且我向来喜欢和老年人聊天，就很开心地打开了话匣子。

这时候朴实阿姨也围过来，我们仨聊得不亦乐乎。刚好当时我在家每天又会给孩子线上授课，她们很感兴趣。朴实阿姨说，年轻真好，他的儿子都三十几岁了，到现在都过了时间了。不像你们这两个大青年哦，羡慕哦。

我一听，明白了，朴实阿姨不是男生的妈妈，凶凶的蘑菇头阿姨可能才是。虽然看样子我们俩绝对成不了，但是莫名不希望蘑菇头阿姨就是我要面临的主考官。我多希望能和朴实阿姨的儿子相亲啊，谈话的氛围应该也是另当别论了吧。

朴实阿姨想牵线，说，“俩大青年啊，你们俩留个电话号码呗，就当是同学，别不好意思。”

男生终于说话了，笑了笑，“加个微信吧，现在谁还打电话啊。”那个男生刚要把手伸过来加我，突然蘑菇头阿姨拦住他，“让她加你。”

我……

虽然都一样吧，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最后，介绍人说，等你们什么时候订婚了，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我笑了，释然地笑了，面试终于要结束了。就像是找工作时候的面试，至于结果嘛，根本没必要等待通知，早在面试的互动过程当中就已经心知肚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