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安静的夜。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安坐于桌前,听从内心的呼唤,品一杯香茗,读一段故事犒劳自己。
在清茶氤氲的香气中,打开《左传》,读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故事—《介子推不言禄》。话说重耳继位后,赏赐跟随他流亡的人,曾割下大腿上一块肉给重耳吃的介子推不谈俸禄,俸禄也就没轮得到他。介子推认为,重耳归国继位是“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依晋国当时的情况而看,重耳成为国君是上天的安排,除了他,实在没有合适的人 了。而重耳身边的那几个人,却以为是自己的力量,这不是太荒唐了吗?而且,他极气愤地说:“偷人的财物,尚且叫做盗,更何况贪天之功为己力乎?”这种臣子把贪功的罪过当成合理,君主对欺骗加以赏赐的环境,他实在不屑于置身其中,于是,介子推带着自己的母亲隐居而死。晋文公派人四处寻他不着,就把绵上的田封给他,“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这个故事,颠覆了我以往浅薄的传统文化认知。不是说,介子推坚决不接受晋文公的封赏才背起母亲跑到山上躲起来的么?不是说,寻人心切的晋文公想烧山逼其出来结果真给烧死的么?不是由此还创造出了一个寒食节的么?
于是,去问了度娘。“后人多所考证,寒食节禁火习俗的起源与介子推无关。介子推割股的史实也存在争议。现今学界认为应是季春时要换新火。寒食节的真正起源,是源于古代的钻木、求新火之制。古人因季节不同,用不同的树木钻火,有改季改火之俗。而每次改火之后,就要换取新火。新火未至,就禁止人们生火,这在当时是件大事。”这个,我认为比较合理。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是结束了。但留给我的思考却是长久的。我在想,介子推是真不想做官吗?我看未必。他是一个有政治理想的人,千难万险跟着重耳流亡19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重回晋国开创一番大业吗?现在,满腹韬略终于有了施展之地又岂能轻易放弃!他的离开固然是耻于与这群三观不同的人为伍,更主要的,怕是对这位曾生死与共的主公的深深的失望吧。既然你的身边已然不需要我了,那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伯夷叔齐饿死不食周粟,我介子推也是有气节的人,深山之中自有野薇果腹,又何必为了名利在朝中熙熙攘攘呢。于是,晋国少了一个卿大夫,人民心中多了一位高尚士。
关于介子推的故事,最早见于西汉桓谭《新论·卷十一·离事》,后陆续载于《后汉书·郡国志·太原郡》、曹操《明罚令》、郦道元《水经注·汾水》、北魏《齐民要术·煮醴酪》、南宋周密《癸辛杂识》等典籍。介子推其人其事对中国文人影响之深远由此可见一斑。
历史是公正的,当年重耳身边的狐偃、赵衰等人繁华过后寂然无声了,而介子推的光辉人性却历经岁月的打磨后,世世代代熠熠生辉于每个炎黄子孙的心田,成为我们这个民族永久的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