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亮是叶晓岚最初熟悉的人之一。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缘由,仅仅是因为他和叶晓岚初中时交过的笔友同名同姓。
笔友白亮是叶晓岚瞒着家里偷偷书信往来,相互也通过电话。因着是在同一个县城,笔友也曾去找过她,只是她却鬼使神差的避开了,无缘相见。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和现在这个白亮有种莫名的亲切。也许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陌生的地方求学,白亮这个过去就知晓的名字并且和自己有过某种特殊的关联,现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使她不再感觉孤寂。
白亮家中有大片果园,因而书包里总是装着几个苹果以备饥饿时填肚子或当做早餐之一。
自家地里的果子,知根知底,干净、卫生、无公害,不用吃,只瞧着就很诱人。白亮开始几次礼让时,叶晓岚不好意思,连连推说:“不吃!不吃!”白亮却也大方,每次都会把苹果分开和大家共享。几次之后,叶晓岚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接过,美美的吃着,临了并不忘夸奖。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然,关系更进一步。后来,叶晓岚想起这些,就这样轻易被白亮收买,真是丢脸!
白亮的同桌郭玉,憨厚实在的一男孩,形象和他美好的名字完全不搭边,是个大块头,班里的班长。
长大了,个个心思也活络,同学们也不好管理。尤其是半学期的数学课自习,同学们疯的不成样。郭玉高高大大的一男孩,硬是被惹哭了好几次。不过,同学们也都是善良的好孩子,看见郭玉哭了,调皮捣蛋的刺头有所收敛。
叶晓岚实在不记得,他是怎样被选为班长的!看到那么高大的一男孩抹眼泪,怎么那么违和?想笑又觉得很不地道,只好偷偷抿着嘴,差点儿被憋出内伤。
叶晓岚的数学底子不太好,加之开学这么久也没数学老师,她也随波逐流,没花心思学数学。高考还在三年之后,那么着急干嘛?刚上高中就考虑高考的事,岂不是太杞人忧天!
不过,上课之前她还是习惯性的预习,把自己不懂得地方仿照例子练习一下,即使不能完全明白,也还是能够依葫芦画瓢。
自习课上,叶晓岚正在写作业,白亮拿了一张纸,白晃晃的,纸上列了一道数学题,放在了她的面前。叶晓岚不解,扫了一眼,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
白亮挠了挠头,似不好意思,又带着几分试探:“这道题,你会吗?”叶晓岚数学差,周围的人都知道,她也没刻意隐瞒。
“怎么?”她没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直觉白亮有阴谋。
“哦,这道题……嗯……问了一圈都不会做。”白亮看着叶晓岚,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讨好,“你会吗?”
叶晓岚刚刚瞟了一眼题目,恰好,是课本上的例题,好巧不巧,她又照着例子推演了几遍。没有新的思路,可照着例题模式写下来还是很轻松的。
“你想怎样?”叶晓岚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正忙着呢,没时间搭理他!
两人僵持间,引起了郭玉和白蕊的注意。郭玉轻声笑着说:“你找骂呢!明明知道晓岚数学不如你,你还问她!”
白蕊也笑着说:“就是!”
叶晓岚忽然觉得心里不大舒服。虽然知道两人是为她解围,成绩差怎样?不代表她做不出这道题,没由来的想要争口气,一群门缝里瞧人的家伙!
“做出来怎样?做不出来又怎样?”叶晓岚略带挑衅地盯着白亮。
白亮看着叶晓岚的神情,没想到她突然发难,一时语塞,“我……我……”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样。
郭玉不怀好意的看着两人,白蕊也笑嘻嘻的盯着。
白亮没在叶晓岚嘴里讨到好,又被两人嘲笑,当下一拍桌子,豪气的说:“做出来我叫你师父,做不出来……”
“我叫你师父!”叶晓岚也拍板,一锤定音。“不许耍赖!”叶晓岚指着白蕊和郭玉,“可是有人作证的。”毫不客气地把两人拉下水。热闹不能白看,总得付出点什么。
郭玉和白蕊没有犹豫,连连点头应道。
叶晓岚就着白纸,不做思考,提笔“刷刷”写下答案。瞧也没瞧一眼,直接抓起来又还给白亮。
白亮愕然,下意识拿起来,看了一遍,忙翻开课本,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对照。
“怎么,错了吗?”叶晓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谁让他瞧不起人呢,小小的出口气也不为过。心里想着,嘴里也没饶过,往白亮跟前又凑了凑,“哪里错了?”
白亮满脸堆起笑容,好好的一张脸硬是被笑容挤得找不到眼睛,连连讨饶:“没有!没有……你怎么可能错呢?”又见叶晓岚并不打算饶过他,连连给白蕊和郭玉使眼色,“是吧!是吧!”
白蕊只是笑不吱声。
郭玉开口:“你输了。”直戳要害。
“嗯,嗯……输了,输了……”白亮大方承认。
见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叶晓岚道:“那……”故意拉长音调,却是不再继续说明。
半晌,白亮开窍:“叫就叫!男子汉嘛,敢作敢当!”
“来,叫一个听听。”叶晓岚打蛇顺棍爬,让你瞧不起,让你不安好心。自己心里早乐开了花。
白亮涨红了脸,道也没扭捏:“师父!”
“哎!”叶晓岚也毫不含糊,脆生答道,幸而已经下课,算不上扰乱课堂纪律。抬手作势想要摸摸白亮的头,转念想又觉得不合适,隔着一段距离,装模作样的意思了几下,“徒儿真乖!”
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周围的同学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叶晓岚真是白捡了一个徒弟!
如果换了其他题目,叶晓岚也是没把握的。巧了,预习的时候这道例题她在演算纸上写写画画了好几遍,偏偏白亮就挑了这道题,恰逢他又哪根筋搭错,在叶晓岚面前瞎嘚瑟。逮着机会不治治就不是她了!
白亮真的说到做到。自此以后,认认真真的喊起了叶晓岚“师父”。起初叶晓岚不大习惯,时间久了便也就那样了。没想到,这个称呼一直伴随着她以后所有的日子。
几次之后,叶晓岚也找机会坦白。
在她看来,自己赢得并不甚光彩。毕竟,原本只是玩笑的一句话,只是想杀杀他的锐气。没想到,白亮知道后直说缘分,说他什么题目不好挑,什么时间不好挑,偏偏就那么巧,不是缘分是什么!
当事人都浑不在意,叶晓岚也心安理得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