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用短短43天的时间写完了43万字的长篇小说《生死疲劳》。写这本书时,他抛开电脑,用了50支性能在毛笔和钢笔之间的软毛笔写完。虽然写了四十三天,但这个故事在他心里积累了四十三年。
莫言说:“假如我能有两本书得以流传,《生死疲劳》肯定是其中之一。”莫言又说:“诺贝尔奖的评委因为读完了《生死疲劳》,才把这个奖项授给了我。”可见莫言本尊对此书的喜爱程度。
《生死疲劳》是莫言的代表作之一。他用动物的视角、俏皮的语言和鬼才的叙事手法,使这本讲述沉重故事的书中处处充满惊喜;用幽默、戏谑的方式化解现实的痛苦,让人在痛苦时依旧能笑出声来,给人以力量。
书名来自佛经里面的一句话: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小说中被冤杀的地主西门闹经历了六道轮回,变成驴、牛、猪、狗、猴,最终又转世为一个大头婴儿,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每一世的离奇经历。
所有的故事正是从五岁的大头儿蓝千岁对蓝解放的讲述开始:“我的故事,从一九五〇年一月一日讲起。”
西门闹是土地改革时被枪毙的一个地主,他认为自己虽有财富,并无罪恶,因此在阴间里他为自己喊冤。他因为怀有仇恨而不得转生,所以不断地经历着轮回。六次轮回中,几乎每一世都和西门家的一代人有“亲密”关系。虽然每次转世都成为一种不同的动物,但是都未离开他的家族,离开那块土地。
《生死疲劳》正是以西门闹被含冤弄死后反复投胎转世为线索,以“动物之眼”看农民与土地关系变迁,叙述了1950年到2000年中国农村这50年的历史发展过程。
人生悲喜皆因欲望,人死而欲望不死,则是生而为人的悲剧性的总源头,于是西门闹脱胎而不能换骨,欲望未了则循环不止,做了一轮又一轮的牲畜,直至怨恨消磨殆尽,复生为人。
驴折腾、牛犟劲、猪撒欢、狗精神…… 借六道轮回写尽五十年社会变迁与人畜悲欢。以灵魂不死的动物视角,透视一家三代五十年的人世悲欢。
在这六世里,他目睹蓝脸一家三代经历人生的生死疲劳,他们爱就爱到底,恨就恨到底,犟就犟到底,干就干到底,有极致的痛苦,也有彻底的放纵。
西门屯永远的单干户蓝脸,被我视作《生死疲劳》一书真正的灵魂。在那些火红的年代里,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浩浩汤汤,实属不易,他孑然一身,踽踽独行。他守着他的一亩六分地那么的执着而这一亩六分地又成了所有人畜的魂归之地。一切来自土地的,都将回归土地。
“小说中那位以一己之身与时代潮流对抗的蓝脸,在我心目中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莫言
“蓝脸”也是蓝家祖孙三代的标志,这三个人的故事虽然不同,但骨子里的倔强和由此导致的悲剧性命运却何其相似!蓝脸一生坚守那一亩六分田地,蓝解放放弃了所有和春苗私奔,蓝改革为了爱情最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祖孙三人都在时代的逆流里为了最珍视的东西拼命抗争,恰如他们脸上一脉相承的那一抹蓝,悲郁而充满诗意,绝望却又如此震撼人心。
读完这本小说,按余华的评论来讲,就是:md,写的也太nb了,WC。余华也这样说过:“ 假如要用我们中国文学里面的某一本书来解释《活着》写的什么,用《生死疲劳》是最好的。反过来也一样,如果你要解释《生死疲劳》讲的是什么,那就是《活着》。”
《生死疲劳》从内容上和结构上探索了真正属于东方的魔幻叙事,“六道轮回”和“章回体”结合的形式和内容高度统一,为我们带来了中国版的《百年孤独》。
在叙事技巧上,莫言以堕入“六道轮回”、屡次转生为畜的地主西门闹的讲述作为第一人称的主轴,从1950年一路写到2000年,加上后设式的蓝解放与大头儿倒叙的对话,再穿插故事中“莫言那小子”的叙事角度,小说中的角色“莫言”,在描述他时没有啥好词,基本是招黑的角色,这让小说更增添了一份幽默的同时也补足了第一人称叙事所不能及的观点。这样得以有效地推进情节,又以真假莫辨的多重视角尽量地避开了全知全能的限制,是一套非常精巧复杂的叙事结构,读起来并不吃力。
小说终局,世纪婴儿蓝千岁,恰恰又是首回乃至整个小说的第一叙事者,那句“我的故事,从一九五〇年一月一日那天讲起”首尾相连,形成五十年完整的闭环。
佛眼低垂处,生死皆疲劳。
《生死疲劳》以寓言的方式观照历史、借荒诞的想象书写现实,从而讲述一个农民家族半个多世纪以来悲欢离合、兴衰演变的长篇巨著。通过六道轮回的想象跨越生与死,悲悯着历史变迁之中无常的命运,也歌颂着生存于这片土地上的农民们世代相继、生生不息的执着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