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听听这首歌!”女儿兴奋地将一只耳机塞进我的耳朵,满脸漾着笑,发现了新大陆般炫耀的眼神斜睨着我。很劲爆的旋律瞬间挤满了耳道。重低音,音效很好,听来就能澎湃的感觉。女儿说:“EXO的《咆哮》,好听吧!”
好听。我指的是旋律,因为我听不懂韩语。在我,这样的歌止于耳朵的,无法走进内心,好歌都有几句摄人心魄的歌词,和留驻了岁月的丰满。
92年,我上初中。学校与现在的边河村一沟之隔,但离我家很远,冬天上学就很不方便。想住校,学校的床位又“僧多粥少”,一铺难求。好朋友就联系了边河村里的亲戚,正屋旁边借出了一间小西屋,邀我同住。于是,生命里就刻印了那段上完晚自习摸黑回住处的经历。乡村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的,八点半下自习,路上已是空无一人,就连村子里也难得再有几点灯光。所以,我和同学每次都会瑟缩,不止寒风使然,害怕的成分更多。那天,依旧是一段胆战心惊的行程。“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虽然迎著风 虽然下著雨……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地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起初是轻灵中略带伤感,后来就坚强并着温暖,那音乐就在瞬间照亮了四下的黑暗。齐秦的声音渐渐消失的时候,我和同学正好站在了住处的大门前。从那天起,好多个夜晚,那音乐都会融进寒风在我们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响起。从此就永远记住了《大约在冬季》,因为那些有风、有雨、有泪水的歌词,更因为那揉进了最初的清苦、拼搏的旋律,合上了时光的弦。
95年,我上师范。记得那时的日子很甜,新的生活乍乍然铺展在眼前,每一天都美好的如那天的夕阳,温暖,明亮。那一天是扫除的日子,骑在二楼的窗户上,背依东框,眯着眼看手中的抹布在玻璃上荡来荡去。“青春少年是样样红,你是主人翁,要雨得雨要风得风,鱼跃龙门就不同”,当黄安的声音蓦地从校园广播站散出的时候,心一下子被抓住了。从此每每听到这首歌,眼前总是我骑坐在二楼的窗台上,两眼遥望着远方,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映着我侧脸的玻璃,心里满是主人翁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轻狂,还有漫把人生渺渺看进层林尽染,想用青春年少买个太阳不下山的痴想……
后来,到了济南。正是家里的变故还未完结的时候,心里总有择不掉的酸涩和艰难。楼上住的是高我们一级的数学系男生,喜欢用一根麻绳栓了些小零食从窗口吊下来逗弄我们这些刚入学的“小孩”,每次还要配以歌词:“楼下的小孩看上来,看上来,看上来,这里的世界最精彩…... ”比邻时间长了,绳头上就不止于零食了,救急的药,不容易买到的书,元旦晚会联合演出的邀请信……那段有一种帮助在隔壁的温暖岁月就随着任贤齐的那首《对面女孩看过来》留在了记忆里。
还有几首歌在生命里停留过的。“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说好了作为难得的朋友存在的,友情却只是轻飘飘被拉进了红尘的芜杂处。还有那一起看草原的约定,也只把那青青的草、蓝蓝的天酿成了遥远,冷清了的是降央卓玛深情、动人的嗓音。
现在,最忘不掉的还是那几个人:张雨生,黄家驹以及他的BEYOND。《大海》《口是心非》《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光辉岁月》《海阔天空》《真的爱你》《大地》,我可以唱不好,但每一次都能在音乐响起时泪眼婆娑,依依泪光中透见那段两个人携手走来的欢声笑语,坎坷波折。有人说如果你的老公恰好是那个可以做朋友的人,你就是幸福的,那么,我用这些声音佐证两颗心的心灵相通。曾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一直用莎拉˙布莱曼的《斯卡布罗集市》做手机铃声,也总是习惯在每一个和老公开车在路上的时空让《Yesterday Once More》《Right Here Waiting》穿梭在车窗外的日光树影。不是因为怀旧,只是因为经典就在那里,它携手那一刻的内心世界凝成的回忆,会被窖藏。
好的歌曲,是有故事的。如果我的所谓好歌,能在女儿这一代人习惯了凌乱和喧嚣之音的耳道中哪怕只是徘徊一下,那将是一种幸福。
不久前,班里一男孩和我说起 “水木年华”,说起他在听的《在他乡》《启程》;说起方文山,说起在背的《青花瓷》《菊花台》《千里之外》;说起每每想家的时候,就会哼一哼四兄弟的《离家五百里》……那一刻,内心里竟满是得了知音的感动!还是年前元旦联欢的时候,就如每一年的春晚都要唱《难忘今宵》,我提议大家同唱一首歌作别2016,“光阴的故事!”一个声音的一声喊映红了每一张脸,闪亮了每一双眼——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歌吗?一首歌,一段故事,光阴的故事 ,必会让那个下午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铭记。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首或者几首歌。听到它,就会灿然,就会潸然,就会无言。因为刻骨,因为铭心,因为融进了岁月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