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常因好奇,喜爱窥密古代女子之生活景态,虽左右不过三言两语,几个篇幅,看了却时常会使人生出一种‘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之感,叹那些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道不尽的风流韵事,于女子而言是命是幸,最终都成了脚下的一抔黄土,付与了流光。
自原始时期,母系社会逐渐被男权社会取代以来,女子地位起起落落,已然流为了男子的附庸,一条条的清规戒律,一套套的禁锢礼法,从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再到七出之条、三寸金莲,屡禁屡兴,就如《诗经·小雅·斯干》中曾反映的现象一样:“乃生男子,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弄之瓦。”男女自打出生时起,便已有了“璋”“瓦”之别,今人小说所言女主穿越到过去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人生赢家的崛起经历,实则更似是在做黄粱美梦。
当然,纵使古代女子地位如此卑微,宅院门墙再高再深再闭塞,也锁不住她们向往自由的心。在那等压抑的环境下,她们也会有一些被允许的、或者是自己于深闺中寻思出来的适当活动,专门用来调节和舒缓心情。
于今人看来,生在古代的女子确实可悲,但倘若能够过上如唐代杜甫《丽人行》中所描述的生活,倒也是不错的了,起码不是“养在深闺人不识”,而是可以在节日时与姊妹结伴出来游玩,让人们欣赏到她们的美丽:面貌生得“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身上“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也是“翠微盍叶垂鬓唇”。从背后看去,“珠压腰衱稳称身”,俨然一幅活色生香的行乐图画。
能够出游自是极好的,可换做平常时候,古代女子一般都只能在自家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以卧游之法,从挂在墙上的山水、民俗等名画中了解外面的世界,权当自己是已经游览了名山大川,体悟了民俗风情,是束缚,却也基本保证了她们的衣食无忧。由于当时社会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们绝大部分都不识男字(当时的女子有称方块汉字为男人用的字),而是用自己创造的女字来交流,自小学习的便是女红和礼仪,在朝阳升起照在绣棚之时,她们已经在梳妆晨省之后,绣起了手帕、香袋、荷包、绣花鞋;琴棋画是有涉猎,但多半不精通,技艺远不如专门以诗词歌舞冠绝全城的名妓,只是为颐养性情、取悦未来丈夫而作;偶有机会识得几个字,又只有《列女传》《女戒》《内训》等书籍可看,若是一时藏了别的书来读,少不得会挨训,被骂几句伤风败俗之语,严重者甚至可能被家法伺候。
“十三上楼,十四盘头,十五出阁”,这是一般女子的命运。若是家中父母明令禁止自家女儿出嫁之前均不得下绣楼者,于性子安静之女子倒无大碍,可对镜贴花黄,月下戴红妆,练习如何才可使得玉钗能舞东风、鬟髻能起旖旎;可若换成好动好玩所谓性情顽劣不驯者,那就真的是只能时时坐看西楼斜阳、红烛垂泪,至天明,而无语凝噎了。
若是朝代律法不禁,家中父母也还算开明,那就算是古代女子之幸了。她们可以在春花烂漫之时,与众姐妹玩斗草游戏,文斗对仗花草名,武斗力扯断为败,直至“不知红药阑干曲,日暮何人落翠钿”;她们可以在庭前花树下玩蹴鞠游戏,“蹴鞠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可见踢球之高远;她们可以在凉亭内对弈赏花,“轻罗小扇扑流萤”;她们可以在水阁学梳妆,可以乘上小船去采莲,“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她们可以在七夕时节乞巧,“月下穿针拜九宵”;她们可以于中秋时节赏月,还可以踏雪寻梅......虽然,上述大多数活动都出不去这深宅大院,但已大大地丰富了她们的生活,并让后人明白,她们的生活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无聊。
当然,因了依附之意,她们一生最重要的转折一般都出现在出嫁之时。好容易,过了这一日一日,待女子年满,便穿上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织就的嫁衣出阁了,若是所嫁男子待己体贴,婚姻和美,闲时能够小酌几杯,吟诗作画,过上‘赌书泼茶香’的日子,相夫教子至寿寝,这样的女子也是幸福的了。最怕的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由于当时一个男子多不忠于一个女子,惹得红颜薄命,倒时常落得“花钿委地无人收”的下场,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新人哪闻旧人哭”之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