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似乎该写点儿什么。正好家人出门了,独自在家,清茶一盏,随便聊聊,以作跨年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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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因“2018”的数字梗,从昨晚到今天,微信朋友圈一直在被“18岁”刷屏——突然有了一个晒出当年芳华的理由,真值得高兴一下。第一个发现此梗,引爆朋友圈的,值得佩服。
给婆婆开玩笑:要不要晒晒您的18岁?婆婆笑了:好啊!于是兴致勃勃地翻出老相册,一通忙乎,给婆婆和帆哥都发了朋友圈,坐等点赞。
只可惜我的老相册不在身边,晒不了18岁。这些年,数度辗转,旧书,老相册,亲情,友情,同事关系,其实都处于不断流失的状态,想想是很无奈的。
18岁在我生命中,还真是有转折意义的一年——那是我考上大学、离开家乡的一年。的确是从18岁那年的夏天,挥手告别梅雨绵绵中的小城,柳树下送别我的老友。我只高兴去的是北方,从此可以摆脱那令人痛恨的梅雨(“霉雨”),却根本没有想过是在展开人生一段新历程。
启程的路一点都不浪漫:从小闻不得汽油味的我,看到录取通知书上的“石油学院”四个字都晕得晃了几下;一路汽车加火车,毫无意外地晕得我七荤八素。火车走到半路,趴在水池上昏天黑地吐了一场,对老爸打退堂鼓说:“我不上大学了,回家吧!”老爸无可奈何地对着我笑。
——奇怪的是,那是我最后一次晕车。大学四年,包括之后的人生许多年,无论汽车还是火车、飞机,我再也没有晕过一次。(轮船不算,曾经还是被海浪抛上抛下晕得我生不如死。)
那时铺盖都是自己带的,因行李托运未能及时送到,颇费了一番周折。老爸终于把我安顿好,在学校门口止住我,不许我送到火车站,因为离学校太远。他在夕阳下对我一笑,挥挥手,转身离去。我呆呆站了片刻,鼻子酸了酸,倒也忍住,但和朱自清笔下一样,那个“背影”,确乎一生烙在心头,未曾淡忘。
转过身走进学校大门,从此便是另一个世界了。
打住。2017年已经太多怀旧色彩了。中年往后,虽然怀旧是个理直气壮的事,但还是很愿意保持乐天的精神,往前看,走好人生的下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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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去年此时,在QQ空间里写了个《我的跨年》,最后两行字是:
2017年,最大的一个愿望,是真正兑现对自己的诺言。从此不再在似是而非的事上挥霍光阴,浪费已然有限的生命。
2017年,愿真切修行。真正起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执一事,终一生。
忽然一年过去,回看这两句,不免有汗:“真切修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执一事,终一生”,一样也没有做到。“自己的诺言”是什么,压根想不起了。
唯一看得见的进步是,终于认可了自己对文字的喜好,也终于公开了自己对文字的喜好。一年多的时间里,参与父亲牵头编辑的一本家庭回忆录,让我真切领悟到文字的力量,对文字本身有了信心。加入写作社群、开公众号,则是一个机缘,一根导火线,引爆了内心一直存在的小小向往。一个多月来,基本每天能专心地在电脑前坐上几个小时,慢慢打磨自己心爱的玩具,不浮躁,不心烦,还是略有些自喜的。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也能够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它,人生实在可欣、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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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哥》一文中,写了一句话:“每每言沟通,可对我们身边的家人、朋友,我们又真正打开了自己多少,相互了解多少,又能理解多少呢?”
一直没有想过,开公众号,“写文章”,能得到诸多家人和朋友的高调支持与欣赏。以前隔三差五写点小文字,也是放在网上给陌生人看看,并不会出示给身边认识的人。某种程度上,我们在选择了自己在“社会”上的主流角色之后,只能倾尽全力演绎好那一个角色,某些爱好会退回到内心一个隐秘的位置,成为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宝藏,“只可自娱悦,不堪持赠君”。
其实还是因为畏惧。从前看三毛的文章,她曾经写过:弟弟做生意,拿她的书当礼物送人。但里面写了些什么,他其实是不看的。——孤独蚀骨之意,溢于言表。我虽然没有当作家,没有书供家人当礼物送人,但若是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只得到一个不无嘲笑意味的“文艺青年”头衔,想来也还是会有受挫之感的。
但一旦坦然地打开了自己,坦然地接受了“是的,我就是个资深文青”,却意外地发现,无论是在我加入的社群中,还是身处家人、朋友当中,不仅没有被嘲笑,还得到了认真的支持、关心、点评、讨论。并且很容易地发现,身边其实就有着对文字有浓厚兴趣的“同道”。——重大感悟:或是因为我敞开了自己,他们才会向我敞开吧。否则,我们只有各自怀着隐密的孤傲,对面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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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太阳好,与帆哥进城办事之余,去文殊院小转了一圈,拈三支香,许了挺多的愿,其实都围绕着健康转了:父母、家人和自己的健康、平安、顺遂。
若我自己还有什么单独的许愿,就让我把去年的愿望继续带进明年:
2018年,愿继续做减法,不做加法。从此不再在似是而非的事上挥霍光阴,浪费已然有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