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五斗六斗开当铺,七斗八斗官作就,九斗十斗享清福。如果一个斗都没有那又是:十个簸萁往上扇,家里黄金堆成山。强子就是拥有七个斗的孩子。算命先生说,强子是做官的料。可这块料,没有做成官,却做成了人皆可品的普洱“茶饼”,享誉大江南北!
小学篇
春 灌
随着年气儿的淡去,新学期的开始,强子又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年景。
父亲不再收废铜烂铁了,改行做小吃生意。在当地县城常年住了下来,外出摆摊位,卖葱油饼。母亲也时常去做帮手,一去就呆十天半个月的。有时候生意好,两个人都出摊儿,就整月整月不回家。
留在家里的强子,和哥哥妹妹一起自力更生,有时候奶奶也会来帮忙。不过这需要妈妈过去和奶奶说好话,奶奶才会来住家帮衬的。强子妈妈与奶奶的关系并不和谐,奶奶也是有一阵子没一阵子的来。奶奶的任务主要是蒸馒头,因为这件“大事”孩子们做不了。
那时候大家吃的馒头,虽然麦面馍多,可要吃到像今天的白净馒头,只有年关时候了。大多数时候,麦面馍是不白的,大家都叫“混面馍”,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吃一段时间的玉米面馍。玉米面馍趁热好吃,冷扎实了,不好下咽,吃多了胃反酸,会得胃病。
没有奶奶帮衬的日子,渐渐地,强子他们兄妹几个也就习惯了独立。
这一年,强子学会了做饭。在本村的小学,只到四年级。五年级就要到中心小学去上了。那是在邻村的地方,需要走路十五分钟到。哥哥这个时候已经上六年级了。而初中,也是在步行十五分钟的另一个村里。妹妹和强子上本村的学校。妹妹一年级,强子三年级。
遇上下雨天时候,就需要三把伞分别上学,家里没有那么多雨伞。哥哥距离远,带走一把,强子和妹妹在本村,就用蛇皮袋子折一下披在妹妹头上遮雨,强子就背着妹妹上下学。
春季雨多路也泥泞,这样的情景经常有。做饭的事也自然落在强子身上。强子聪明能干,这点事难不倒他。
正常天气时候,从放学那一刻,强子就飞奔回家,锅里添水灶头添柴烧火,灌热水瓶,下包谷糁,放碱面,搅锅,溜馍,那都是在强子一娴熟的连贯动作下完成。接下来就是有什么菜做什么菜。红白萝卜和白菜土豆,是农村的四大菜,基本上一年四季都有,也没什么可挑选的,看到什么就做什么。
那个时候,农村不缺油吃,自家地里种的菜籽压榨出来的菜籽油,管够。
水缸里要保证随时有水,就得提前打水。家家都是压水井,这压水机十个力气活,没劲可不行。强子就爱舞枪弄棒练功夫,这练力气的活正合强子胃口。压水井压出来的水,清澈见底,天热时候最能解乏,一铁飘子灌下肚,人就松快下来了!
为了随时有水喝,还是要提前压出来,用水桶倒进大水缸里。
春季燥热的早,一路跑回家的强子,热出一头汗,掀起水缸盖子先喝它半飘子凉水再说。
饭做到一半,妹妹屁颠屁颠地就到家了。饭刚做好时候,哥哥就风疾火燎地到家了。
三人吃罢饭,通常来不及洗刷锅碗瓢盆,就急匆匆上学了。
下午放学回来也是强子最先到家,洗刷完毕,天色还早。妹妹也出去玩了,强子要么找军军龙龙玩,要么找本课外书读,要么,就是一个人在空院里琢磨着“功夫”,这时候,总有“灰灰”在一旁不知所以,跟着起哄。
等到哥哥也回到家,大家商量一起做点下午饭吃,挂面,面片,面疙瘩,长面,宽的细的,总之就是各种面食。强子为了大家吃上不同的面食,今年还学会了自己和面、揉面、擀面。
米饭,那是一年也吃不了几次的。如果晚上饿了,就再吃点冷馒头,有根葱就着,就是很不错的宵夜。有时候馒头是妈妈蒸好的,一次蒸一大笼子,能吃半个月。
强子们的生活,简单而又多彩,不过也有失落的时候,那就是想妈妈的时候。也难怪,谁不想妈呢?那是一个人最原始的本能啊!
正月出来,地里的麦苗开始苏醒,但还需要一次春灌才能彻底褪去冬季的困倦。这个时候爸爸会回来一次,不过时间很紧促。爸爸今年换掉了往年总穿着的绿上衣蓝裤子,年上时候置了件深蓝色的绒衣外套,一条稍带流行的深灰色布料子裤。这也许是在外做事,不能穿的太寒酸的缘故吧。
爸爸在管水井的那排好了灌溉顺序,就等信了。爸爸看着强子一个年过的,似乎又长高了一截,忽然问强子最近又耍什么猴拳了?强子拿起一根木棍,照着从露天电影里学来的招式,瞎胡耍了一通,看得爸爸咧着嘴笑。
春灌排到了强子家,强子就一定要跟爸爸一起去灌田,就算没放学,强子也会临时请假回家帮爸爸的忙。这样一来可以跟爸爸多相处一会儿,二来也可以玩灌田的乐趣。
浇地是个苦活,强子拿上半个混面馍就出门了。到了田头,爸爸安排任务,一人一把铁锹,你这头我那头。先加固下田里的梁子,勾子,堤坝这些。灌田要一勾一勾进行,这样能保证整个田里都被灌溉到位。这一勾,大约宽一米二,就有一道勾梁子,三勾为一档,有档梁子。两亩地三档九勾,长约120米。
水由水井泵抽出,大老碗口粗的水柱喷涌在土渠里,水柱清冽刚劲,翻滚着各种残渣剩草,夹裹着泥土在土渠里推进。不一会儿,水由修砌的缺口进田了。只要提前修砌好田里的个个梁子,这个时候就轻松了。那头负责看水到头了喊一声,这头就开个新口,同时堵上个缺口,让水一勾一勾地浇灌地。
有时候并不顺利,水进田里没多大功夫,开始到处破堤乱流。这个时候得及时堵,及时疏,否则堤口越冲越大,最后就不可收拾,任其自然乱流了,这个浇灌就是失败的,有的地方浇灌过度,有的地方干的还没浇灌到。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发生,需要一人跟着水边走边看,发现不对赶紧补救。
强子早就不甘于只是在地头看水喊一声了。他要代替爸爸的角色,跟水走,做补救。强子觉得这样才有意思,有挑战性。
爸爸看着强子的身手也不弱,就答应他。可是,任务的繁重复杂度,往往超出了强子的预料。看样子并没有那么简单。一处破堤就需要连续铲土堵上,稍有迟疑另一处也被破堤了。
强子逞强,经常弄的自己手忙脚乱,踩得两脚满泥,有时候不得不站在水里操作了!一个田浇灌下来,强子像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满身都是泥巴,狼狈不堪。
爸爸看着强子微微摇头,强子只好尴尬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