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11《含山店梦觉作》是不是思乡之作?

2014全国新课标卷

含山店梦觉作

唐·韦庄

曾为流离惯别家,等闲挥袂客天涯。

灯前一觉江南梦,惆怅起来山月斜。

[注] ①韦庄(约836-910):字端己,长安杜陵人(今陕西西安东南)人。曾流离吴越等地。

此诗的“江南梦”存在解释上的疑问:诗人是身处江南还是梦回江南?

首先要明确含山的位置。含山在唐时设县,今隶属于安徽省马鞍山市,位于长江中下游北岸。若严格按照地理划分,含山当不在江南的范围内。所以“身处江南”似乎解释不通。

那么,只能解释为梦回江南。然而,家在长安,人在含山,何以梦回江南?联系韦庄前半生经历,以及《菩萨蛮》等诗词,可以推断诗人大概是在深夜孤灯之下,深感半生飘零,旅店清寂,于是梦回“当时年少春衫薄”、“画船听雨眠”、“满楼红袖招”的冶游生活,起来之后面对山月西斜,只有惆怅失落。若作此解,则思乡之情是无中生有。

于是有学者基于此质疑高考答案,认为2014年高考语文全国新课标卷的第八题答案和解析有误,(胥洪泉. 韦庄的《含山店梦觉作》有“思乡之情”吗——2014年高考语文全国新课标卷古诗鉴赏题商榷[J]. 重庆与世界:教师发展, 2016(9):55-56.)。

众所周知,高考选文因为字数限制和设题需要,往往会在原有文本的基础上删改某些信息。这实际上就形成了一个新的文本,具有了新的意义结构。

有的修改影响不大,比如《窗子以外》,删去原文中作者对于不同阶级之间的隔膜的联想,并不影响题目“窗子”的含义。有的则会影响人物形象塑造和主旨的倾向,如《古渡头》,将叶紫原文中的渡夫形象中的某些侧面删去,在考试结束后引起了争议。(魏建宽. 关于《古渡头》命题的几点质疑[J]. 读写月报:高中版, 2015(5):23-24.)在这种情况下,高考答案的来源,只能依据改造后的文本,而不能以原文为准。

我们回过头再看这首《含山店梦觉作》,高考试题中的注释专门补充韦庄的家乡,却不解释“含山店”的具体位置,就是为了避免考生在“江南梦”的问题上产生不必要的纠缠。根据题目现有条件“长安杜陵人、流离吴越等地”,我们只能把“江南梦”理解为“身处江南”,把诗歌的情感解读为习惯了羁旅漂泊的异乡人,在某个午夜梦回的夜晚,在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刻,压抑久了的孤寂和思乡的愁绪突然袭上心头。不少考生会因为没有注意到注释而产生误读,以为江南是其故里,而这正是命题人设置区分度的意图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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