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周,我的一个朋友,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她的父母来到收拾女儿的遗物,悲痛万分。苍老的面容,蹒跚的步伐。如果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痛苦的,大概就是儿女比父母先一步走了。
临走的时候,这对老人提出想去女儿生前的办公室看看。花甲之年的老人抚着女儿用过的办工作哭得双肩颤抖,所有人都不忍心再看。
周围很多人都说,这个女儿不孝,她爸妈白养她了……等等。逝者为大,我不想再重复这些话。
说这些话的人,请你们先去了解一下抑郁症好吗?能不把你那简单的大脑停留在公益广告的介绍、停留在自己毫无根据的臆想中吗?
能动动你们高贵的手,去知乎上搜一搜抑郁症患者的感受吗?能运转一下你们冷艳的脑子,站在抑郁症患者角度思考一下吗?
如果都不能,请闭上你们吐字如刀的嘴,好吗?
并不是这些人冷漠,说一说责备死者的话,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关心了。这是这种关心,是在不了解抑郁症的情况下发出的,代表着这些人简单的头脑、苍白的认知,以及固执己见的漠不关心。
02
在我们国家,大众对抑郁症的了解真的太少了。大部分人对它的认识, 还停留在“不开心”、“悲伤”、“伤春悲秋”等等一些普通人常见的情绪上。
可是真正的抑郁症患者,感受到的并不是那些简单的情绪。他们更多的感受到的是:“绝望”、“生命丧失活力”、“活着无所谓”、“活着好累”等等一些人在正常状态下根本不会想到的情绪。
知乎上有人问,得了抑郁症的人有多想自杀?一个答主说,他有个老同事,五十多岁了,家里遗传的抑郁症,老同事的女儿也得了。前几天这位老同事去单位办手续,答主就随口问了一句:您女儿还好吧。
老同事解脱地笑了笑,说:她前几天跳楼自杀了。
因为这位爸爸也得了抑郁症,所以他知道女儿的感受。相信他也是用尽全身力气地克制自杀的念头。所以在女儿自杀后,真心觉得她解脱了。
他明白这种念头是病,是不正常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克制不住地,被那只黑狗拖进去。他耗尽全身力气地抗争着。在一生漫长的时间里,反复地与那只黑手进行着拉锯战,不断地被黑暗吞没再爬出来。
到最后,他看开了。生活不过如此,看着别人开心。自己的世界与他们不是一个。
他们的情绪,喜怒哀乐,别人不懂也不想懂。毕竟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事要忙,能张嘴关心一下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人家设身处地地去了解一番,再回来跟你打招呼吗?
03
大学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得了抑郁症。她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很活泼很招人喜欢。母亲是大学教师,她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表面上看,这么好的家庭条件,什么也不缺,什么苦也没吃,跟抑郁症根本就不能挂钩。
可她就是得了。
大家窃窃私语、口口相传,仿佛这是一个不可治愈的精神疾病,好像得了这个病就是肮脏的。
后来有一次,我和那个女孩有接触,听她亲口谈起抑郁症。她说起话来,干脆果断,颇有些英姿飒爽的感觉。
她说:你也觉得我不像得这病的吧?我也觉得不像。刚开始得的时候,我根本没意识到。那时候就是觉得整天都提不起精神,特别没劲,课也不想上,屋子也不想收拾。
我问:那你整天干嘛呢,总不能一直躺着吧?
她说:真的会整天躺着。严重的时候,我脑子是不转的。躺在床上,就好像得了肌无力。起不来,动不了。窗帘一天也不会拉开一次。
后来,是她妈妈察觉到不对,带着她去了医院。确诊了、吃药了,她才回归到正常生活里。
她在每次吃药的时候,在每次被抑郁症笼罩的时候,都会特别绝望地想:为什么是我?
04
为什么是我?
这是很多抑郁症患者问过自己的问题。
因为周围的人不接受这个病,甚至避之如洪水猛兽。这导致他们会对自己产生严重的怀疑,觉得得了抑郁症是自己的错,就好像没有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就好像他们如果努力一下,抑郁症就可以好了。
可实际上,这种想法只会加重病情。
生物、心理与社会环境诸多方面因素参与了抑郁症的发病过程。
生物学因素主要涉及遗传、神经生化、神经内分泌、神经再生等方面;与抑郁症关系密切的心理学易患素质是病前性格特征,如抑郁气质。
抑郁症是多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有些人得是因为生物学因素,也就是遗传。天生的脑神经递质如甲肾上腺素,五羟色胺,多巴胺分泌不规律。这是无法认为控制的,大脑是迄今为止人类没研究明白的器官之一。
有些人是因为心理上的性格特征得的,例如林妹妹的性格。当“林妹妹”没有意识到自己容易向悲伤的方面想,会导致抑郁症的时候,可能这种不断产生的悲观想法已经改变了她的脑神经递质,产生了生理上的影响,使她得了抑郁症。
所以说,抑郁症不是你想得,想得就能得。得了不是你想好,想好就能好。
05
每一位能在抑郁症中走出来的人,都是勇士。
他们经历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每时每刻都在同自己的欲望作斗争。在他们斗争的临界边缘,旁人的一句不经心的话,可能就会将他们重新推向深渊。有时候,压垮骆驼的,就是最后那一根羽毛。
如果你的朋友或亲人得了抑郁症,可以跟他们谈天气、谈风景、谈别人的八卦、谈电影电视剧明星花边,但是有以下几点,千万不要谈。
面对抑郁症患者,不要带着惊讶或好奇的口气问:你看着很正常啊,怎么会得抑郁症?——当他的状态已经连你都看出来不正常的时候,说明已经非常、非常严重了。这句话让抑郁症患者没法接,他不可能有心思像你解释抑郁症的来源、起因、现象、后果。
也不要自信满满地对他们说:你这绝对不是抑郁症!就是情绪低落一点而已,不要知道了症状,就往自己身上套!你这是纯粹的心理作用!——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点还没有被科学研究证实。但是人家得了抑郁症,那是去医院确诊过的。对患者说这话,就好像对一个刚确诊肺癌的人说:你得的绝对不是肺癌!不要因为咳血、胸闷、气肿、发热,就往自己身上套!
更不要说:开心点就好了,那么多人都过得很快乐,你应该多跟他们学习!——对抑郁症患者说这话,就好像对一个哮喘病人说:你周围那么多空气,用力呼吸就好了!
也许你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回答。可是这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来自朋友的、让他们无法回答的关心。
请在说出关心的话之前,先想一想。如果不想说、嫌麻烦,那么完全可以闭嘴不说。
他们需要的,不是不经过大脑的言语、伪装成关心的责备,或者貌似关切的八卦之心。
每一个抑郁症患者都直面过无尽的恐惧、黑暗、惨淡的人生,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