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影中常有这样的情节,男生骑单车载着白裙飘飘的女孩,车速很慢,两人略带青涩的脸上都红扑扑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很羡慕这种含蓄的感情,不张扬,没有轰轰烈烈,就像单车慢慢行驶在树影斑驳的林荫道里。两人可能一路无话,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人觉得,那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受这种情节的影响,我曾经幻想的大学场景中多半有着单车的影子。
拥挤的路口处,一辆险些撞到她的车,因缘巧合下便引出一段故事;上灯了,篮球场边,疾驰而过的爽朗笑声,吸引着小道上三三两两嬉闹的女生;电影散场,伴着推单车的他,将回去的路走出属于两个人的星光。
可惜,这些场景,在如今的校园里越来越少。记得我刚入大学时,学长学姐还在传授着哪种单车实用价廉的经验。但没有几年,单车在小鲜肉们那儿,连被考虑都免了,一辆辆电驴直接拉风地在校园里叫嚣。
电驴取代了单车后,那些想起来就能让人面红耳赤的场景,早已被篡改地面目全非。原本能擦出故事的单车,若换做电驴,怕是要成事故了吧。篮球场边,那些循着笑声明目张胆偷看的女孩,踮起脚尖,目光也只能捕捉到远处正快速消失的模糊人影。一切都变得很快,刚坐在他身后,听耳边风声作响,心里那些话在一番纠结思量后,还未开口,人已在寝室楼下。
喜欢木心老先生的《从前慢》,喜欢诗中那种“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朴素与浪漫。在快节奏的生活中,每个人都在深夜给自己上紧了发条,似乎这样才能保证,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便不落人后。于是,在追赶中,生活越来越快。
偶得一个清闲的午后,太阳再次任性地推翻了天气预报,在云层缝隙间偷瞄。受阳光的感召,刚小憩完的我走到阳台,宛若一只慵懒的猫。或许是对前几日突然冒出的小黄车的新奇,又或许只是为打发无聊的时光,我翻出了许久不用的遮阳帽,稍作整理背包,心里正酝酿着一场单车骑行。
校园的路况基本上已烂熟于心,不同于平日的步伐匆匆,我今是以闲散人的心境,且带着赏花赏景的目的。下午三点半,是个好时间,错开了上下课的人流车潮,校园外围的大道上,基本没有什么车与人。
暮春三月,阳光不猛,清风稍凉,脚缓缓地踩着踏板,驱动着单车慢慢向前。韶光易逝,路上的景致已与一周前大不相同。
开得正盛的樱花无处可寻,此刻已是满山的新叶,下车细看,泥土里似乎还保留着些许落瓣残瘦的记忆。大片油菜花田,呈现出结籽后的翠绿,零星点缀着不肯服输的黄花,与上方的白云映衬,让我好几次停车,寻找着留念的角度。
此次出行,其中一个目的,是去拜访散落在校园各处的紫藤萝。记不清是小学还是初中了,学过宗璞的《紫藤萝瀑布》,那时一直很想亲眼见见她笔下那“辉煌的淡紫色”。学校里大概是有三四处紫藤萝的,去年开得繁密,真的就如瀑布一般。可这次见它们,无端有点心疼。印象里盘虬卧龙般的枝干,而今却瘦弱得如迟暮的老者;稀疏之处,花朵东一小穗、西一小串,显得有点凄凉。也许是还未到花开最盛之时,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还去了这几年来不曾踏足的地方,见到了山坡下不知名的花,那花随意开在各处,毫无章法却美得天真自然。无奈,这种天然之美无法存进相片。
以车代步,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自由与随性。
当风撩起头发和衣角,当温热的泥土气息扑进鼻腔,当你拍完照一转头,单车就在路边安静地等着你,这一切都能让你不由自主地微笑。
单车不仅是一种工具,更是一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