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很多电话不敢打,很多信息不敢发,到了这个年纪顾虑的东西太多,潜藏的情绪越来越深,我说话不怕伤人,但怕伤情。距离这个东西可以掩藏牵念的情思,也有飘曳零落逐渐冷淡的现实,人在这个夜晚特别能感受“时光不待”的紧迫感,开头语“新的一年”接下来就该规划那些迫在眉睫的各种任务了,于是几番碰杯之后细一琢磨,那些美好愿景与上一年的重复率高达80%,该实现的“财源广进”还是入不敷出;该实现的“找个朋友”还是单身如狗;该实现的“健康平安”还是命运多舛…唯一实现的除了年纪不可避免的又老一岁之外,就是与心中关切的事物或人的距离似乎又远了一点。
最近因为临赵孟頫的书帖又与另一千古名篇嵇康的《与山巨源绝交书》有了交集,我倒是有点厚颜庆幸自个与这时光远隔几千年古人有了不少类同之处,同样是不善应酬,同样是敏行纳言,同样是不合世俗,同样是纵情山水同样是爱憎分明。每临一个字,从笔墨的轻重顿挫到文字的意蕴内涵我都深刻感受嵇康和松雪道人内心的那种愤慨与激荡。只身岭南以来个性孤僻不善交际,朋友寥寥,却从书画文字中找到许多知音,对于外人而言可以说“宅男自误”,对于内心而言却是每日都在享受饕餮盛宴,此际除夕“素月分辉,明河共影,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不知何时伊始每每叙文都开始在跟时间较劲了,我感觉一直游荡在众人的时间溪流之外,或是超前或是滞后, 比如说我过早地阅读《尤利西斯》又过晚得懂的《废都》,以至于情爱和现实总是跟不上趟,思想跟口舌脱钩严重,造成的结果就是越来越跟社会节节不入。就好像有一年去南岳看日出,凌晨四点抹黑爬上观日台,由于天气不佳日出的颇为寡淡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根本不值得饥寒交迫一路的辛苦,可是回程路上却还有络绎不绝的许多人在前去的路上,我无法一一去跟别人劝说,只能看着他们重复我的失望。
此刻,我期望在这一年的某个时间节点上,能有所突破…一前一后两条平行的时间线,至少能有一个速度上的加速和延迟,以便于有那么一瞬间能出现类似“薛定谔的猫”的那种量子纠缠,起码还有一种能够猜想的状态,而不是恒定至死的那种绝望。
对面楼的灯光越来越少了,“难忘今宵”也已经唱完了,今年除夕没听见一声炮竹,也没见到“素月分辉”,我却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