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你至今一个人

图片发自简书App


       刘伟是个小疯子,事实上他并不疯,毕业后他把微博名改成了这。每个网名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段往事,刘伟改完名字后就开始疯。不是神经病那种疯,而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进入一种拼命的状态,支撑他的,我想,是不甘心吧。刚从湖南回来的他,喝着酒哭,鼻涕眼泪流进杯里,看也不看,一口就闷。喝酒会哭的人,都有故事,喝完就全倒出来了。

     小疯子是我大学同学,长得酷似甄子丹,肌肉男一个。刚进学校那会儿,竞选体委,他把白衬衫的扣子一一打开,砰砰砰的敲着胸肌,下巴微仰,酷酷的说了句:选我。底下女生一片尖叫,好帅,男生集体掩面,不约而同的说了句,卧槽。

       那天叫的最大声的,是兔子,小疯子的女朋友。冲破高考的魔咒,打破重重封锁,千辛万苦的从高中谈过来的。每个早恋的孩子,都知道此事不易。兔子长得也很漂亮,说是班花也不为过,很像黄晓明他老婆。

      兔子人如其名,是可爱类型的那种女生,一笑就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兔子跟小疯子很配,美女与野兽,这画面感想想就很美啊。新生入校,喝酒沟通感情是必不可少的,酒桌上大家就感慨,说小疯子你运气咋就那么好呢?喝酒喝酒,酒后吐真言,你小子肯定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

       小疯子生性豪爽,三两老村长下去,有点微醺,得意洋洋的说:我们那是真爱。这下哥几个不干了,谁谈的是假恋爱呢,就你能啊。小疯子哈哈大笑,说,喝酒喝酒,喝完给你们讲故事。

       故事有些俗套,高中时的爱情,开始的地方无外乎是操场和教室。噢,就像《西游降魔》里猴子所说的,我特么还能去哪儿。那时小疯子是篮球队的,兔子是啦啦队,一个在场上拼命,一个在场下加油。青春的荷尔蒙,弥漫了整个校园,少男少女的情愫,也悄悄在蔓延。也许是球场上的某个进球瞬间,小疯子闯入了兔子的眼帘,一路向下,跳进了心房,蹦蹦哒哒,像小鹿乱撞。也许是不经意的一眼,场下那个拼命加油的女生,进球时她会兴奋的跳起来,跳进了小疯子的脑海,顺着大脑皮层,麻遍了全身。说句人话,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每个女生心里都有英雄梦,可学生时代哪有那么多英雄。于是,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小疯子,领着篮球队在学校夺冠后,他便成了英雄,兔子眼里的英雄。尽管不伟岸,但却活力四射,阳光灿烂。电影里的英雄在打完坏蛋后,是要抱得美人归的,但小疯子有些苦逼。尽管兔子喜欢他,崇拜他,但还是要考验他,观察他。哪那么容易让你得手,谁知道你是不是脑子一热呢。

       追女孩的过程,是痛并快乐着的,你爱着她的爱,梦着她的梦,悲伤着她的悲伤,幸福着她的幸福。一番波折,几经努力,英雄终于讨得美人欢心。虽然早就芳心暗许,但是,只有辛苦的追逐,才会珍惜,因为来之不易。

       三年的时光如流水,时而湍急,时而平缓。可爱的兔子也任性,小脾气上来,小疯子一身的肌肉也没地儿使。也不能说一无是处,最起码挨打时不疼,挨掐时拧不动。小疯子无限制的包容兔子,用他的话说,老子好不容易追到的,当然要好好爱护。就这么宠着,哄着,一路爱护到了大学。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撕心裂肺,只有小打小闹,只有年纪轻轻。

        很多人在进大学后就变了心,乱花渐欲迷人眼,选择多了,眼界开了,心就变了。小疯子和兔子,像是活在桃源之外的仙侣,依旧甜甜蜜蜜,形影不离。小疯子竞选体委,兔子加油助威,小疯子进社团,兔子也跟着进去,跑前跑后。两个人最好的状态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光芒四射,我也毫不逊色。羡慕死个人,俩人简直不要太拉仇恨,照顾下班里的单身狗吧,亏还是学兽医的,一点都不爱护小动物。

      男生有时候像小孩,再坚强,也有哭的时候。让小疯子失声痛哭的,是一场篮球赛,我们班差一球,没能挺进校决赛。一向要强的小疯子,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散场后抱着篮球哭。兔子一把把篮球给抢过来,扔的远远的,喝到:哭什么,输球就哭,算什么好汉!咱输球不输人,站起来,你的队友都在看着呢!小疯子摸完眼泪摸鼻涕,站起来看着兔子,可怜巴巴的,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

       兔子上前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永远是我的超级英雄。小疯子笑了,开心的拉着队友们说,走,跟对面的球队握手去,咱输球不输人,下次还有机会,绝对把他们干趴下。队友们喊,走走走,输球不输人,干趴下!于是对面球队的每个人,手上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得保持胜利者的风度。

       有次兔子追着我打了两个教学楼,在后面大喊,舟亢你大爷的。小疯子躺在宿舍的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一下一下的打着喷嚏。小疯子感冒了,我被追着打是有原因的。学校要搞一个微电影大赛,下了任务,一个系一个作品。这可难为死我们这帮兽医了,推来推去,谁都不想接这活儿。我跟小疯子正好有事儿去团总支,书记一看,挑人不如抓人,就你们了。于是任务就下到我们俩头上,离交作品的时间,还有三天。我俩一脸懵逼的从团总支出来,感觉天都是暗的,小疯子说,舟亢你干脆把我打进校医院得了。我愁眉苦脸,懒得搭茬。

       兔子知道后,嘴巴一撇,摆摆手说,我当多大的事儿,放心吧,剧本交给我,明天给你们交稿,你们准备器材和场地去。小疯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拉着我借相机去了。兔子的效率还是蛮高的,一天写完十几页的剧本,熬的两眼通红。小疯子心疼的要死,想让兔子去歇歇,兔子眼一瞪,嘴巴一撅,男主角是你,女主角是我,让我歇了,你想找谁?

       苦逼的摄影师是我,看他俩现实中打情骂俏,再看他们戏里面恩恩爱爱。婶能忍,叔不可忍,我就擅自加了一场冲凉的戏。我对小疯子说,你爱不爱兔子?小疯子使劲儿点头,我说好,那你的肉体需要做点贡献。小疯子一听就急了,不行,结婚前我是不会动她的。啊呸,你丫的想哪去了,你就想拍,学校也得同意啊。

      那场戏是这样的,小疯子痴迷篮球,耽误学业,成绩一落千丈。兔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咬咬牙说考不上就别跟我在一起了。小疯子迷途知返,浪子回头,晚上在寝室励志,用冷水冲澡以示决心。小疯子看完剧本感动地要死要活地,拍着A4纸说,这特么就是当时的我啊。是你大爷啊,赶紧把衣服脱了,我摄像机都扛半天了。

      初春的天气,你们可以想象水有多凉,小疯子光着屁股从头淋到脚。当然我只拍了上半身,镜头里的小疯子嗷嗷怪叫,拍着他那B罩杯的胸肌。拍完就感冒了,坐床上打喷嚏一下又一下的,鼻涕喷的到处都是。事实证明,兔子急了不仅咬人,还掐人,我那天结结实实被兔子掐了一胳膊的印子。在小疯子身上练出来的手劲儿,掐我这细皮嫩肉跟玩儿似的,末了还说,手感不错。不错你大爷啊,我这胳膊腿儿能跟小疯子比么,哎哟疼死大爷了。

      微电影事件告一段落,生活又归于平静,他俩一如既往地腻歪。我一直以为,他们就这样毕业,就这样结婚,就这样生儿育女。小疯子不止一次给我说,舟亢啊,我们俩结婚,你一定要来,你还当我们的摄像,顺便把司仪也兼了吧。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说,让我看你们恋爱,看你们结婚,看你们打啵还要看你们入洞房,你还是杀了我这条单身狗吧。

      毕业像是一瞬间的事儿,喝完散伙的酒,第二天起来就各奔东西了。他俩在朋友圈里继续腻歪,一包一包的撒狗粮,我咬牙切齿的评论:祝你们早生贵子,祝你们早生贵子!小疯子兴奋的发朋友圈,我们要见家长了,激起评论里一阵狼嚎。终于又可以相信爱情了,亲眼所见,此生无憾。

      然而过了很多天,朋友圈一直没有动静,再过了几天,那条动态也删除了。什么情况!大家分散在天南海北,消息来的零零散散,大致拼出了个事情的轮廓。

     小疯子是家中独子,兔子是独女,女方想让男方入赘,男方不肯。于是,两家谈不拢,禁止两人继续发展。战战兢兢的高中三年,浩浩荡荡的高考洪流,百花齐放的大学,俩人都没散。可就在谈婚论嫁的关头,说散就散了,从此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小疯子消沉了半年,待在家里,谁都不想见。不断地听说,兔子跟谁谁谁相亲了,男方也同意入赘。一条消息像一把刀,刀刀往心里戳,带着倒刺,把心里搅得血肉模糊。半年后,小疯子逃离了那个伤心欲绝的地方,找了个销售的工作,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用高强度的工作,去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朋友圈里依旧更新,只不过孤独一人。

     他越来越优秀,越来越丰富,却也,越来越孤单。他的笑里有悲伤,藏的很深,深到埋葬了过去。分别才两年,他却经历了一场沧桑。过去没有撕心裂肺,如今心痛到麻痹,痛感来的太突然,走的却如此缓慢,要用时间去疗伤。

     兔子越来越美丽,但是依旧可爱,依然一个人。那个想入赘的男人她没看上,然后也离开了那个地方,爬过许多山也走过许多桥,虽然笑颜如花,但怎么看都像流浪。

       酒喝完,眼泪擦干,故事也讲完。没有结局,这操蛋的生活,让我不知如何落笔。小疯子醉眼朦胧的给兔子的朋友圈点赞,照片上的她依旧是记忆中的可爱,身边没别人,笑的灿烂。对面的酒馆传来周董的歌声: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 再等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 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 我们

听青春 迎来笑声

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 温柔不肯

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 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 我是否还

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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