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年末工作忙的很,又得准备考试。等到有时间闲下来想写点什么的时候,已经是农历四月初八。四个月120多天的日子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了。
那么故事要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念风年后初七那日回到北京,高速路上并不像新闻里讲的那般拥堵,几个小时后她就见到了熟悉的地铁站。然后安检、刷卡、进站、出站、一路平静。
直到回屋放下行李,躺在床上,看着临走时弄乱的屋子,想着一年又一年,突然心生寒意。
她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许是因为刚离开了热闹的故乡,还不适应眼下的落寞。可明明念风不是个爱热闹的人。
何曾想,这说不出的害怕缠了她半个仲夏和一整个春天。
3月17号,北京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虽说下得并不大,但也足够以此为由头出门看看后海,看看一夜到来的北平。可巧那日二狗不在北京,一个人便也懒得出门。
念风坐在床上,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想起了热闹的芦雪庵,想起了众人争抢的那块鹿肉,想起了栊翠庵艳丽的梅花,和一地的大红斗篷。每次下雪念风都会想起红楼梦里这段情景,再想想几个姑娘的结局,不免心有戚戚。相聚的欢喜终抵不过日后的分离。
谁知看戏人终成戏中人,悲着别人,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己。所以念风现在不太愿意去开启一段新的关系,因为分别比想象中的更戳人。
再往后些时日,天气就慢慢变暖了。脱下冬装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怀念冬天了,念风虽看起来冷漠,可总是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投入极大的感情。
比如她总是会想起那年冬天的课间操,大雪下起来没完没了,她一边抖落头发上的雪花一边和身边同学抱怨数学老师又留好些作业,一抬眼却看见了班主任咧着嘴在笑。莫名其妙就想到一句很俗的话:你一笑,世界都温暖了。很是莫名其妙,但还是莫名其妙的怀念了好多年。
念风觉得自己有时真的蛮奇怪,放的下很多人,但放不下很多情绪。
那一日早晨在洗手间洗漱,忽的就想起昨晚的梦,梦里没有什么情节,就只有自己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也许是那些时她的压力太大了吧,总是梦着一些虽说不上可怕,但也足够压抑到可以让她情绪低落的东西。就像是昨天她梦到雨后的天气带着丝丝寒意,天空清澈流云浮动。回归平静的大海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梦里的她站在沙滩上,担心下一秒自己会被海浪带走。害怕到手足无措。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醒来之后,她安慰自己,没事,是因为要考试了可能。嗯…… 一向自诩坚强的念风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这几天北京的天气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淘气。下班后念风裹紧衣服走进长长的地铁换乘通道,刚迈进地铁车厢后就被拥挤的人潮撞掉了耳机,随后便听到了嘈杂的电话声,孩子的哭闹声,同事之间的聊天声,情侣之间的打闹声。复又带上耳机,耳机里陈粒在唱历历万乡:列车搭上悲欢去辗转。她尝遍了每个异乡限时赠送的糖。
念风来北京快四年了,这个异乡送给了她很多糖,稳定的工作,热心的同事,贴心的朋友,一切看上去那么美好。一切看上去又那么虚无。果然异乡的糖是限时的。她只觉得自己最近疲惫的很,可又想不顾一切的去抓住什么了。
车门打开后,她侧身挤出地铁,淹没在人海。
念风有个习惯,下班不回家,在楼下小区或者马路边来回溜达。走上天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桥边的大树枝繁叶茂,她站在那边透过厚厚的树叶缝隙看到桥下明晃晃的公交站牌,看到路灯亮出了温暖的灯光,看到妈妈牵着小朋友在散步,看到老太太提着蔬菜从超市走出来,看到桥边的居民楼墙皮剥落留出一块一块的斑驳,看到哈士奇在和短腿柯基在吵架,看到情侣在拥抱。平静 日常 。
耳机里历历万乡还在循环: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如同少年不惧岁月长,她想要的不多只是和别人的不一样。
她躲过了18岁的躁动,躲过了23岁的迷茫,终是没能躲过26岁的恐慌。
念风似乎明白了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者是想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