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儿时的记忆(四)

说说吧,你那些钱都是怎么捡的,把具体的时间,地点说一下,警察叔叔拿着小本本,语重心长的说。

没错,我现在正在乡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四周是三堵白墙,门口放着一张审讯的桌子,一脸慈祥的警察正带着和蔼的微笑一步步诱导你走进他的圈套。自从前两天小龙的爸爸去乡政府把我告了以后,第二天警察就把我带到了这里,罪名是怀疑我拿了他们家放在床头柜里的1000元钱,虽然亲爱的爷爷奶奶因为这件事还跑去他们家吵架,向他们讨要一个说法,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就要把我告进警察局,哪怕我只是一个10岁的孩子,但依然没有改变当时困囧的事实。

叔叔,我没拿他们家的钱,我那些钱都是我从马路上捡的,捡了好几次;面对着稍显客气的警察叔叔,我可怜巴巴的说。

奥,是吗?那你把之前捡钱的时间地点说一下,我记录一下,然后你在这签下字。

好,待我讲完签上自己的名字,叔叔就出去了,顺便带上了敞开的大门,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好像隔绝了整个世界。

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此时的我早已经饥肠辘辘,也不知道家里面情况怎么样了,记得早上刚带走的时候,奶奶还在跟小龙家吵架,我从来没见到奶奶这么凶过,毕竟在奶奶看来,我花的钱只是从她那里偷偷拿的,她从来不敢想过一向勤奋好学的孩子会向邻居家伸出罪恶之手,所以,温和的奶奶据理力争,因为她不相信。或者说一辈子人品超好,讲究面子的人这时候最不愿意的就是让别人家看了自己的笑话,所以,奶奶生气了。那时候,我躲在里屋里,哭的泣不成声,不知道是被面前的场面吓到,还是担心着整件事暴露后所带来的后果。

伴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我静静的呆在小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屋顶,思想斗争了许久。中间二爷来了一次,也就是我爷爷的弟弟,问我那些钱是不是我偷的,我坚决的否定了,于是二爷就急匆匆的走了,心里好像落下了一块石头。

中午的时候,想来是体谅我的年少,警察端来了一盘小葱拌豆腐和两个馒头,吃起来还很好吃,当时还天真的想,派出所的伙食还可以嘛,要是真住在这里也不错,毕竟每天有人送菜送饭,可能当时是饿昏了。转念一想,我呆在这里,我爷爷奶奶怎么办,毕竟他们后半生的心血都在我的身上,如果我进来了,那啥时候会出去,会不会判个十年八年了,不行,大好的时光不能浪费在这里,所以,我坚决不招。

刚吃完饭,就进来了一个严肃的警察,与之前的面孔完全不一样,上来就呵斥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家里面造成多大的负担,你一个人犯了事,连带着家里面都会受到牵连,你的爷爷奶奶,几十岁了,都要跟你一块进局子,吃牢饭。我一听懵了,毕竟对于一个十岁的男孩来说,那懂得这些道理,谁成想因为自己的错误,还要牵连到家人,这哪行,爷爷奶奶为了我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再受罪了。顿时,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低下头,双眼无神!

终于,在警察接下来的一番思想教育中,我妥协了,我害怕爷爷奶奶进来跟我一样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但可笑的是,我当时竟然因为交代和出去跟警察讨价还价,“如果我都说,你们能不能放我出去”,是的,年少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天真,以为自己犯了错只要积极的认错就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可事实是我想多了。

伴着警察叔叔写字的沙沙声,我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事情的前期,还要从去小龙家看电视说起,因为我们关系特别好,久而久之他的爸爸妈妈就对一些事情毫不设防,比如把钱放到床头柜的书里面,这一切都被正在旁边看电视的我看到了,随着我虚荣心的极度膨胀,终于在一个农村人都已下地的下午,我偷偷翻过他们家低矮的院墙,来到堂屋,取走了那1000块钱,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切。当时也没觉得干这件事会带来什么后果,当时的我那懂那么多。

在警察的记录本上重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我叹了口气,但不是因为后悔,而是觉得这件事终于过去了,毕竟叽叽咋咋了这几天,终于可以消停了。记得在夕阳下山的时候,爷爷推着三轮车,来接我,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而我当时还在感谢警察叔叔遵守诺言,殊不知接下来迎接我的才是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

我知道我做错了,但倔强的自己从来没觉得自己做的是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好像村里人的眼光,直射到我的身上,我却没有一点感觉,但毫无否认,奶奶为此伤透了心,可能奶奶死都想不到她一生正直勤恳,老了却要忍受这样的骂名,让整个村子的人戳她的脊梁骨。

回到家,爷爷让我跪在里屋里面,然后还不解气,脱下鞋子在我屁股上打了好多下,直到奶奶过来劝架才停下,但也没多说什么。那一刻的自己是害怕的,因为奶奶的眼神而伤心,我以为没有什么后果,不过去了趟警察局,然后警察还带了好吃的小葱豆腐,殊不知,爷爷不仅要交罚款,还要赔偿邻居我所偷的钱,这对于当时穷困潦倒的家无异于晴天霹雳,最重要的是以后走在街上,爷爷奶奶的腰杆再不像当初那样直了。

而我要带着这种深深的愧疚成长下去,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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