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念清风

    纵使万劫不复,也想与你耳鬓厮磨。

    今天,本是皆大欢喜的日子,却不曾想,艳红的绣花鞋子从我的脚下掉落,有一瞬间的停滞,一瞬间的尴尬。

    几日前,母亲告诉我,她为我订了一门婚事,我便笑笑,我是否喜欢他?他……又是谁?

    幸亏这个疑问不久后便被解决。周树人,树人?真是个好名字啊。

    眉峰间透露的气宇轩昂,动作时的优雅与果断,他,犹如一缕清风,满身正气。我想,我是喜欢他的。抬起头,却发现,他的眼神在触及我的脚时,满是嫌弃。

    三寸金莲。母亲说过,女孩子的脚都应是三寸金莲,这是富贵,是美丽的象征。所以打有印象起,我便一直裹着脚。

    他道,不久后将去日本进行学识讨论,婚期便被延迟了三年。临走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别再裹脚了。

    我坚信,三年后,我会有个美满的婚姻。可意外,是它支离破碎。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数着日子,看窗外花开花落,三年也过去了。除了期待,深深的担忧也贯穿着我。从小被裹着的脚怎会一解开束缚便生长。

    作为大家闺秀,而尚且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我只能想到往鞋子里塞纸团。就这样,便踏上了花轿。

    心里是无法抑制的激动。就要到了,到了!先生扶着我下轿,他还并未发现我脸上的异样。可上天恐怕并不想我如此顺畅,精致的绣花鞋已经脱离掌控,被稍微一勾,便掉落下来。

    我不敢抬头,不敢面对先生。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想象,他那眉峰堆起的山丘,一定在叫嚣地表达着他的不满。可没办法,娶我,已是定局。

    夜晚,本是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可先生只是捧着本书,就那样端坐在那。我盯着墙角一只蜗牛,看着它向上爬,向上爬。它是来陪我的吧。我只是个单纯的女子,我想,以后不会有事的,会幸福的。我也许是真的喜欢他。

    殊不知,上天一点也不眷顾我。多年后,我还是会看着向上的蜗牛静默;多年后,我亲耳听到他说,我只是母亲强制塞于他的……物品。多年后……

    我不后悔嫁于先生,可若是有来生,我定不会活在那个时代。



    ——谨以此文表达对周树人妻子,朱安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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