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对对愣住了。她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样子,故作轻松的,恨意尤沉的,泪流满面的,仓皇而逃的。可此刻,她却不受控制的愣愣定在那里,如鲠在喉,一句话说不出口。那个昔日的的白衣少年,让自己在无数夜里泪流满面的乔川,此刻就站在眼前。他的脸上有些疲惫,但眼神里的宠溺,分毫不减。
蒋对对没有动,乔川有些尴尬的把手插进裤兜。他说对对,我回来了。
蒋对对转身就跑。乔川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对对,我求你,别走。蒋对对一脸漠然。
对对,你知道吗?这四年,每一天我都在想你。可我不敢回来,我怕我见到你,就再也不想走了。我的女儿,和你一天生日,我给她取名乔一诺,你说过的,问君一诺两相知,雷霆雨露不负卿。我越想你,就对她们母女越好,我把亏欠你的都补偿在了她们身上。对对,我没资格求你原谅,可是请你停止这一切好不好。别折磨自己了。
蒋对对用力推开陈措,她紧紧攥着拳头,手指骨节发白。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翻滚的情绪,平静地说,乔川,能离婚吗?能离我就等你,不能离请你离开。乔川低下头不敢直视蒋对对的质问,他低声说对对你知道的,我爸不会允许我离婚,可是,如果你愿意,我想经常回来陪你。
蒋对对笑了,乔川,你是想把我当见不得光的金丝雀圈养起来吗?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的用心良苦感激涕零?
蒋对对昔日里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恋人,此刻竟然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蒋对对心底最后一丝的希望,也碎了。蒋对对的心,沉入了谷底。此刻她只想立刻躲进陈措的怀里,带陈措走,去哪儿都行。陈措不能见到乔川。
几近崩溃的蒋对对落荒而逃。她闯了红灯,蹭花了车,在一路的谩骂里赶到酒吧,别措正和朋友聊天,看到慌张的蒋对对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你怎么了,看你慌张的。蒋对对扑到陈措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他,喃喃道,陈措,明天去见我爸妈好不好,我们结婚。我听话。陈措还没说话,身边的好友陆宇就起哄了,哎呦,快瞅瞅,三十多年的陈石头开花了,快答应快答应,姑娘都这么主动了,这回你可逃不了了。陈措无奈地朝陆宇摆摆手,说赶紧滚。
蒋对对不再说话,陈措走到哪儿她寸步不离。陈措说你先回家,收拾一下,我安排好这边,我们明天走。蒋对对说你不要跑,我很乖,不任性了。陈措伸手拍拍蒋对对的肩膀,说你放心,我说话算话。
三十一岁的陈措和二十九岁的蒋对对,都过了豆蔻年华懵懂无知的年纪。这半年里,陈措喜欢蒋对对的利落,更喜欢蒋对对敢爱敢恨的洒脱。他压抑着自己不可做的事情,蒋对对全做了。每天的蒋对对都不一样,但每天的蒋对对都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疯一样热爱自己的工作,疯一样给他惊喜,疯一样无度索要。陆宇曾调侃陈措,遇见了蒋对对的陈措不近女色了。陈措笑着回,对,被她榨干了。
早晨陈措和蒋对对出发前去了趟酒吧,陈措说把我珍藏的老酒给老丈人带着。蒋对对在对面马路边等他,她穿了格子衬衣,扎在浅色的牛仔裤了,裤脚下蹬了双短靴,她想带陈措好好走走她长大的地方,挽起来的马尾打在晨曦里,特别恬静。陈措出来的时候,蒋对对正背对着他让路边的水果摊切凤梨,跟个馋嘴的孩子一样,老板还没切完,蒋对对就迫不及待的抓起一块扔到嘴里。陈措笑着朝蒋对对走过去。一个男人挡住了他。
一张和自己几近相像的脸。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蒋对对,向陈措介绍道,你好,我是乔川,蒋对对的初恋男友。
陈措瞬间明白了一切。那个第一眼见到自己说等了好久的蒋对对,那个低声下气求自己留下的蒋对对,那个宁可给自己下药也要得到的蒋对对。只怕,全是因为这张脸。
陈措放下手中的东西,伸出手礼貌的说,你好,我是陈措,蒋对对的未婚夫。
乔川对陈措的反应有些意外。陈措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应该明白蒋对对爱的是自己,可陈措的眼里并没有半分的慌张。眼前的男人要么是心思太沉,要么是一开始就知道根本不爱。
乔川正要说什么,远处的蒋对对看到了乔川。她慌了,手里的一盒凤梨撒了一地,抓起摊上的水果刀风一样冲向乔川。陈措看到的时候蒋对对已经快到乔川的背后,他急忙推开乔川一把搂住了蒋对对,失去理智的蒋对对哑着嗓子颤抖着挣扎着把刀扎向乔川,乔川伸手想抓住蒋对对的手,刀尖划破了他的胳膊,滚!蒋对对狰狞的脸声嘶力竭的吼着,乔川的胳膊瞬间淋漓,蒋对对并没停止,她此刻只想杀了乔川,既然不能同生,那就一起下地狱。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陈措,但她清楚自己的世界里没有选择题,只有对错题。陈措可以伤害她,她不会伤害陈措,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陈措。
乔川没见过如此暴躁的蒋对对,他慌了。原本他想的很简单,跟陈措摊牌,陈措自然不能忍受会离开。陈措离开蒋对对会重新认识到爱着自己。哪怕不能给她婚姻,余生能在一起,乔川觉得也是个不坏的结果。这四年的思念,让他疯魔,重新看到蒋对对的乔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他只想得到蒋对对,让她陪在自己身边,不管什么手段,不管过程如何。
住在酒吧里的小哥听到了外面的争吵,跑出来和陈措一起拉住了蒋对对,夺出她的刀,扔到远处。蒋对对被陈措牢牢捆在怀里,她仍然试图用脚踹乔川,她的头发在挣扎里散落开了,像个精神病患者,谩骂着,欧吼着,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要报警,乔川急忙阻止了,陈措对小哥说赶紧送他去医院,自己抱着蒋对对回了酒吧。
蒋对对窝在沙发上,浑身无力,不敢看陈措,她已经崩溃了,不知道怎么办。趁陈措走开倒水的时候,蒋对对跑掉了。她身无分文,包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一路走一路流泪,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逃离这一切,她不能面对陈措和自己告别。最后她去了修老师家,修圆芝打开门,蒋对对没站住,昏倒在了门边。
蒋对对在医院睡了三天。醒来的时候,一句话不肯说。修圆芝明白生来要强的蒋对对若不是真的熬不过去了,不会如此。她需要给自己时间冷静。所以修圆芝没有告诉任何人蒋对对的下落。她在等蒋对对的决定。这丫头想好了,也就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