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村庄(16)

     

图片发自简书App

      其实那天中午奇味也没有说什么,像无数个男人一样,像无数个将与亲人分别的男人一样,说着离别之前安慰亲戚朋友的话。虽然这一别可能是永别,可像看惯了无数个离别一样,这一次离别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依旧只是时间的消耗,空间的延展,无数个曾经绑在一起的心被无情地割开,这就是这次离别的全部。

      当奇味走在前面,无数个村民跟在他后面,奇味走过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村长目光呆滞地看着奇味。他似乎想起了多年前被人绑起来走在众人面前的母亲与弱小的自己。村长轻轻地挑开门缝,静静地看着奇味低头走过。他多想上去劝一劝村民,放过那个少不经事的孩子,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想想自己的母亲,想想自己的老婆,想想自己的女儿,他最终用理性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那队伍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奇味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想把自己送往哪里,他只是机械地走着,和无数个已经麻木的村民一样。其实村民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奇味,他们只想把他送走,送到一个他再也不能回来的地方。只要奇味不再回来,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就像患了大病将死之人一样,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得了重病,一样挥霍时光,活得自由自在,仿佛病痛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跨过小溪,穿过森林,爬上高山,。也不知走了多久,村民们渐渐少了,不少人在中途掉队,返回了村庄。当最后一批人离开的时候,奇味感受到了空前的孤独。正如马尔克斯在他的《百年孤独》中所说的一样:买下一张永久车票,登上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奇味静静地看着四周,又看了看村民远去的背影,最终陷入了一阵彷徨。这时,山谷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奇味脸上出现了一丝慰藉的笑容,但渐渐地他那笑容变成了忧心,最后转化成了恐慌。

    “不,不,”奇味自言自语说。

    “那不是鸟叫声,是鹅的声音。”奇味大呼大叫起来,声响抚摸着山的肌肤,在山间回荡。

      它飞过来了,它飞过来了。没错,就是它,大白鹅来了。像许久未见的老友,奇味深情地拥抱着大白鹅,大白鹅也深情地拥抱着奇味,刚才那丝恐慌也逐渐被这温情所替代。

    “来吧!我们走!”大白鹅略带兴奋地说。

    “可是,我们去哪儿?”奇味问。

    “我带你去我的那个世界。”大白鹅说。

    “可是我不会老吗?”奇味问。

    “不会,谁说穿越一定会变老?”大白鹅问。

    “可电视上都是这么说的。”奇味说。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大白鹅肯定地说。

      奇味坐在大白鹅的背上,穿过了时光隧道,进入了未来的世界。

      奇味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状态。长着长毛的人茹毛饮血,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森林里来回游荡,用树叶挡住隐私部位,自由地在人间穿行。

    “很惊奇吧!这里的未来和原始时代一样。”大白鹅说。

    “你确定不是过去,是未来?”奇味张大嘴巴惊奇地看着大白鹅问。

    “我不是说过了嘛!地球重生了!”大白鹅说。

    “我想起来了。”奇味说。

      那里的世界是一片荒原,只有奇味和大白鹅能交流,奇味和大白鹅就这样躲躲藏藏地生活着。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奇味终于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了。他强烈要求回到那个地方,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我要回去,即使被人杀掉我也要回去。”奇味大声对大白鹅说。

    “可是你不怕吗?你不怕那些人吗?再说……”大白鹅终究没有说自己想说的话。

    “怕,可是比起这种孤独,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奇味说。

    “你走了,我还怎么办呢?”大白鹅问。

      奇味望着大白鹅,大白鹅望着奇味,那无声的斗争比任何语言的争吵都要来得激烈。大白鹅最终向奇味妥协了。

    “你走吧!”大白鹅说。

    “可是……”奇味想说话又憋了回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也许我早该习惯这些日子了。”大白鹅无奈地说。

    “来吧!快上来吧!”大白鹅装出一副欢快的样子说。

    “其实我可以在这多待几天。”奇味说。

      大白鹅没有挽留的意思,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多说。该离开的终究会离开,何必为自己多留几日闲愁。

      奇味坐在大白鹅背上,一副平静的模样,似乎时空穿梭也要给情绪转换留一点时间。其实,奇味自己也不知道,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此刻内心的感受。

      大白鹅把奇味放回了原地,奇味从大白鹅背上跳了下来,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地上。

    “你还要回去吗?”奇味问。

    “这不用你多管,我们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时代,我本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大白鹅说。

    “你可以留下来的,我们可以一起走。”奇味说。

    “去哪儿?”大白鹅说。

    “你都不知道方向,我跟着你干嘛!”大白鹅说。

    “可两个人在一起总归是好的。”奇味说。

    “我是一只鹅,我们可不是同一类。”大白鹅说。

      奇味走了过去,和大白鹅来了一个久久的拥抱,直到大白鹅答应和奇味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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