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蜂在小虫子前，跳着8字舞。小虫子扑扇着翅膀，笨拙地跳起来，惹得一群小蜂儿咯咯尖声笑。小虫子涨红了脸。它还不能自如地驾驭身上薄薄的翅膀。每天清晨，它从花丛中打着呵欠醒来时，照例扭动身体，却恍然觉察那只胖乎乎软绵绵的小身体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只蝴蝶。
百花盛开，鲜艳明媚的春天来临得煎熬人心，又溜走得叫人措手不及。蜜蜂们忙碌了一个春天，成群结伴飞到山头寻找花朵。小虫子跟在蜜蜂后边。它飞到东飞到西，快乐不知疲倦。
它们回家的时候满载而归，各有所忙的，可我呢？小虫子迷惑地想到。午后的阳光温柔地照耀它，急于找到答案的小虫子并没有在意那温温热热的感觉。这一天，它伏在花间，小小身影沉默又失落，四周的春色也突然间安静了许多。
我不会像蜜蜂那样采蜜。我还能变回原来快乐简单生活的小虫子吗？不，我已经不能变回去了。有双翅膀，我要这样飞多久呢？我要飞到哪里去呢？我又做些什么呢？我的同伴们都在哪里呢？
小虫子迷茫而又焦虑。没有方向地飞过一天又一天，全然不觉已到了暮春。
它还什么都没有抓住。春天来了，可是春天很快要消失了。蜜蜂留下了花蜜，小鸟为春天唱了一季的赞歌，就连高山上的冰雪都融化成了小溪流，载满过孩童们的笑脸。小虫子比任何时候都更怀念起从前。它不知道要如何向前飞。可它再也变不回那只原来没有翅膀的小虫子了。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它飞过一丛一丛开着花的树。它叫不上树的名字，只得为它们开出的花朵惊叹。太阳落山，薄雾缓缓飘在林间。虫儿阵阵低鸣，月光皎洁，倾泻如水。一个宁静美好的夜。小虫子想到。合上的眼皮不听话地又睁开，它数着一只羊两只羊，头脑却越发清醒。索性不睡，一骨碌起身。无眠的时刻恰能看见月下花间美妙的风景。春天这般美好，我又抓住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小虫子微微叹气。越美好的东西，消失得越快。还来不及察觉，来不及挽留，更来不及细细感受和铭记。
夜色正好，花开正美。小虫子的心越发柔软敏感，也更加脆弱。面对这春色尚好，万树花发的一幕，小虫子突然感到了惆怅，懂得了何为珍惜不易。它睁大眼睛，细细盯着每一朵花，试图把每朵花舒展的姿态，每片叶子涌动的脉络牢牢记住。它用力地嗅着空气中芬芳的花香，试图把这一刻的味道永久保留。一缕微风拂过，花瓣纷纷飘落，如雨如雪满天飞舞。
风吹花瓣起，清清浅浅的花香袭来，小虫子已经陶醉。花开得如此美好，春天的时光如此短暂。它想它不能再整日无所事事迷茫焦虑了。它隐隐觉得它该做些什么来留住春天。
它抖抖翅膀向花雨飞过。一瞬间，它开始感谢这双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