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板栗糕和鳗鱼
当初我不过二十五岁出头,因为不堪现实的打击,跟新闻社申请转为外拍人员,只是为了离开一座城,忘记那些缠绵于过往的人。
于是这几年我陆陆续续地去了很多国家很多城市,见过车水马龙的繁华,也体验过清茶淡饭的惬意,我去采访了许多年轻人,他们大多二十出头,没有背景,就这样满腔热血、一腔孤勇地行走在大城市里。
我听他们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我常常听着听着眼眶就渐渐湿润起来,除了当一个倾听者,还有更多的无能为力跟无可奈何。
我记得有一年我去寺庙朝拜,佛祖怜悯的目光吓得我赶忙离开。
有时我会感慨,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多好,因为从小自卑到了骨子里,所以外表再怎么光鲜艳丽也挡不住。
小说里那些光芒万丈的青春,我好像未曾拥有过,贫穷,自卑,蔓延了我的整个青春。我是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孩,是那个背景普通的女孩,总是站在人群的最角落,默默无闻。
十三岁那年婆婆病逝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大半夜的守在夜空下面,期待星星的出现。因为婆婆在幼时告诉我逝去的人会成为天上的星星,守护着身边的亲人。
可南方的小城没有星星,连黄昏都是孤独的。我守了很久,之后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西藏看星星,去给婆婆放孔明灯。
沈从文自称自己是乡下人,可之后离家的几十年里不过回去了三次。婆婆去世后我一直不敢回去看看她,我也不晓得为什么。
过了十几年之后,当我再次回想这个问题时,心里面才慢慢有了答案,因为那时正直青春期的我除了满腔热血什么都没有,成天都是做不完的数学题还有枯燥的校园生活,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告诉婆婆我过得一切都不错,未来会越来越好。
在外拍的过程中我认识一位28岁的女孩,叫瑛子。她事业蒸蒸日上,即使是在一线大城市,也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但她告诉我,有时候突然间不想成长了,成长要失去特别多的东西,而她收获到的,却只是成长告诉她世界有多么功利,人心多么叵测。
生活确确实实越来越好,但宁愿回去三四岁那年,在田野间自由自在的穿梭。
这些记忆,埋藏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我们忘不掉,即使不提起,却也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一直相信世间的所有美好,但有的时候我们还没有遇到,就会遍体鳞伤。
十九岁那年我爸妈在车祸中离世,你能明白那种无助跟痛苦吗?言语无法形容。那是我第一次拿着所有积蓄给爸妈办完葬礼后,下定决心离开一座城市。
而余生几十年再也没有他们在身边嘱咐叮咛,我常常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认真的去爱却珍惜,而这些都无济于事,一辈子的遗憾,无法弥补的。”
二十四的一位妹妹哭着跟我说完这些,双眼通红,疲惫不堪。
五年了,她依旧没有放下。因为是一个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可系铃人已经远去。铃便永远解不开了,她说,这是一辈子的遗憾。
“可那又怎样,忘不了就不忘了吧。这个世界上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是相信,跨越人山人海,一定又是朝阳。”
跨越人山人海,一定又是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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