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人真的是可塑性强到不行。
曾记得初二时,我曾经旁敲侧击地表示过,自己其实对绘画颇有兴趣。那个时候,我的一位友人——我一般称为如英,笑着瞟了一眼我的涂鸦,道,也许真会有人喜欢你这种画风吧。我清楚这话是在安慰我,而且是怕伤了我的自尊,所以捡着好听的说的。
想来那个时候,如英虽然是个有才人,但言谈还是太稚嫩了……我那时清楚地感受到,他根本不觉得我这人是什么绘画的材料。或许他只是怕我面子上过不去,给我个台阶下吧。
听了他的话的我,什么都没有说,但从此便再没有跟谁提起过自己喜欢画画这事儿了。有人看我体育挺好,问我以后想不想学体育,我摇摇头,说自己的爱好在别的地方,却硬生生地把绘画二字吞回了肚子里。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自己课下临摹了一些绘画,又尝试了不同的工具后,逐渐地,开始有人叫我什么大触,说起绘画的话题时也常常提到我。可这一系列的变化在我看来,分明就在转瞬之间,而我自己的功底我也清楚,我明明,和原先相差无几。
当我怀着看自己的拙作的心情审视那些画的时候,我有时也自豪地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但当我以观赏者的角度看待它们的时候,它们不过是几张废纸而已,打草稿都嫌占地儿。我看着自己走过的脚步,俗套地觉得它们既熟悉又陌生,然而这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因为作出这一切决定的那个我已经死了。正如《怀帝本纪》中,唯有历经磨难后秦缙独自参加的给十五岁缙儿的葬礼一般,年少无知的我也只有自己才能缅怀。然而我却不愿像那个小昏君一样痛哭流涕,因为面对如今还不如从前的自己,我哭不出来。
我不是一个好的工匠,我没有趁着自己可塑性强的时候做出什么壮举。我曾经的挚友胡博,六年级就已经把半文半白的《红楼梦》读了下来,初中读遍四书五经,那时候就已经落笔成章了;我崇拜的同龄人崔虞,早已成为学校诗社的社长,游山玩水的同时,所及之处留下诗词无数;我最最崇拜的前辈,其名单一个麓字,更是光芒万丈,我又哪儿有胆和她媲美?
晚了,晚了。不如就此破罐儿破摔,好歹留下个潇洒的名号,死而后已——这就是那时候我的主要负能量来源。
然而生活并不会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我也早已懒得思考,便沉浸到了无尽的游戏世界中去……
既然我已经精不了你们那些个高端的玩意儿,我便在你们不齿的这行做出点儿名堂——那时的我,是这么想的吗?我这么问自己,却没有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