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妻子的出阁宴,我一大早起来,就梳洗整齐站在了大门口迎客,亲戚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妻子在旁边介绍着,最开始的是姑姑,她很腼腆地和我打招呼,姑父就比较熟了,上次一起喝过酒,我凑上去给他点着了烟。
后面来的是妻子的叔叔大爷们,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四爷爷,他虽然头发花白,微驼着背,但说起话来声音洪亮,走路更是虎虎生风,整个人看着非常精神。再往后来的是舅舅们,妻子一共有4个舅舅,我在大脑里飞快地将背过的人名和形象匹配着,好在大概都对上了,舅舅们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看就能喝不少。
大家一起在客厅和过道里聊着天,我到处给大家端果盘,不停地散烟、倒茶,说起来倒茶,在我老家“喝茶”有两种意思,一个是指吃晚饭,比如有人问你:“喝罢茶没有?”就是问你有没有吃晚饭?
另一个意思就是喝茶,只是此处的茶是指开水,现在热水随处可见,拧开水龙头就有,但在过去热水是比较珍贵的,因为它凝结了劳动在里面,过去烧水需要柴,而柴可以卖,尤其是木炭这种基本上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普通人家就是在林子里捡一点树枝来烧,也只是做饭才会用,平时喝水都是去井边,舀上一瓢,张嘴就喝,只有家中来了贵客,才会烧一点开水,用来招待客人,当然是不放茶叶的。
我们那还有句土话叫“喝茶的衣服”,就是指一身能穿出门的正式衣服,一般去见朋友,会打扮一下,换套衣服,对方肯定会烧开水请他“喝茶”,所以这套衣服也就叫喝茶的衣服。如今家乡生活好起来了,但依旧没有喝茶的习惯,反而摆了几箱矿泉水,家里来客人了,直接摆上去。
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妻子这边的人是喝茶的,而且家家都有很多茶壶、暖瓶,夏天喝绿茶、冬天喝红茶,偶尔喝花茶,有时候招待的人多了就直接在暖瓶里把茶沏好,倒出来就行。喝茶的杯子也不将就,玻璃杯、瓷杯均可,这与南方的工夫茶、西北的小罐茶截然不同。
在酒桌子上,酒不能乱倒,但茶水是要勤添的,有时候一个眼神,你用手拿壶,对面就默契地把杯子递过来,省得你够不着,水快满了,也会给你点头示意,在桌子旁坐着真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呀!
这时妻子发小来了,都是一个村的,小时候一起长大,有的还是族兄,妻子一一介绍了一下,分别是小梦、刘老板、小雨、凯弟,还有一些因为工作原因没有来的,当然弟弟和他们是很熟的,很快就一起热烈地聊起了天,让我羡慕不已。
看着时间临近中午了,我专门去换了礼服,妻子则换了一条红色的裙子,这是她精心挑选的出阁服,上午的氛围很轻松,现在要去酒店吃饭了,我内心反而有种惴惴不安,常言道:“谋定而后动,不打无准备之仗,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我对于流程真的不清楚呀,难道要我临场发挥?可也没人给我交代呀!
我怀着一颗激动惶恐的心上了车,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已经聚了一堆人了,我和妻子陪着爸妈一起迎着客人,站了好一会儿,我们才进去。我和妻子刚好和发小们坐一桌,小梦是妻子的好闺蜜,已经早早地拉住了妻子的手。
看着大家都已落座,爸妈和大爷站在中间,我以为要讲点什么,认真地听着,泰山大人酝酿了一会,清了清嗓子,“今天是小女大喜的日子,大家多吃点,多喝(ha)点。”随即,全场便响起了欢呼和喝彩声。
我虚惊一场,看来程序都简化了,想着会有敬酒环节,我一开始没敢喝酒,生怕一会儿出洋相,妻子和发小聊着天,潍坊话比较有特色,自成一脉,说快了还真有些听不懂,不像济宁那块,和我老家的口音基本一样。
这里的酒席基本上和我家那边一样,我家里那边讲究有多少个盘子,这边按照习惯换成了盘子和碗,约莫有20来个,碗和盘子相对小一些,菜量不及我家那边,味道却重了一些,喝的酒度数在38度左右,我心想这样挺好,低度酒不醉人,还能多喝几杯。
很快轮到我敬酒了,本想找个小酒盅,可惜没找到,只能用个小点的玻璃杯,泰山大人和岳母在前面开道,一个姐夫帮我端着托盘,我和妻子跟在最后。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我有点犯怵,首先走到了最中间的一桌,上面坐的都是长辈,头发都花白了,泰山大人举杯:“一块喝一个,随意呀!”
大家一起举杯,“好,随意喝(ha)!”泰山大人抿了一口,说道,“大家吃好喝(ha)好。”然后我们就去了下一桌,我震惊了,原来这里的规矩是这样的。
很快,我和妻子挨个桌转了一圈回来了,这时候看到弟弟和凯弟快干了一瓶了,刘老板和小雨要开车,没办法就只有弟弟陪他喝了,小雨坐在凯弟旁看着凯弟一仰脖子一杯,每干一杯,小雨就咽一口吐沫,想喝不能喝的表情着实痛苦。尤其当我也加入后,小雨干脆把脸扭去一边,一个劲抽烟。
随着杯盘狼藉,酒店里宾主尽欢,大家陆陆续续有回的,我和妻子起身到门口送大家离开。
最后,我们一家人留下一起拍了几张全家福,回去的路上我和妻子感慨,“今天真是顺利呀!就看后天那场了,紧张吗?”妻子很开心,阳光透过车窗洒下来,她用力地握紧了我的手,一袭红裙的她脸上也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