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年轻就是好啊,能够熬得起几十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在火车站说熬夜就能熬夜,坐个红眼航班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趁着年轻,多去走走看看。”
一个长辈这样说道。
我们从小被教导“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个假期那几本读史的推荐书目一直躺在我的行李箱里面,陪着我从北京到衡阳、到长沙,从长沙到香港,还有东渡扶桑,军训前一两天才和我依依惜别。想了想,像我这么懒的人,行万里路确实比读万卷书现实一点,那就来讲讲这个夏天走过的路,遇见的人,做过的事吧。
五月份的时候,佳圻找到我问假期要不要一起去支教。
“在我老家,湖南衡阳,一个被大山包围的瑶族乡,物质匮乏得和你们四川大凉山差不多。“
“I am in.”
就这样,在七月刚开始,就从上了K车从北京西沿着京广线磕磕绊绊地到了衡阳。那个时候湖南正在发大水。佳圻说:“没事儿,我们湘南还算比较安全。”从衡阳市区开车到塔山乡的时候,我有点晕车,一路上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着。快到塔山的时候,车兀地停了一下,头磕到了车门,我醒了。
“你看前面,水库的水溢出来了,前面的公路都是积水。”
“没事儿,没事儿,看能不能绕过去,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嘛。”
最后有惊无险地到了塔山,看到学校给我们提供的住宿条件,虽然提前有过心理准备,但心中还是充满着吐槽。不过事实证明,虽然这里生活条件比军训的时候还要艰苦一些,但是拥有自由总归还是比形式主义、对权利无限制的限制好得多。
在塔山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六七点就有小孩来宿舍敲门,期待着我们早点上课,还有一些小孩给我们每个人都折了小花。而每天晚上,大家吃完晚饭以后就是窝在一起开始写推送、写调研报告、写支教总结。学校的WiFi是限时开放的,大山里面只有佳圻的移动卡能够接收到信号,所以佳圻手机的热点就成为了五个人赖以生存的精神食粮。每当手机突然连不上网的时候,整个学校都回荡着佳圻的名字。
支教的第一天时候,我们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我开玩笑说就算我写了名字,肯定第二天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写,结果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有小孩过来找我,“杨老师,你看,我会写你的名字。”而每当我点头的时候,他们总是乐呵呵地傻笑着。
有一天傍晚,我们去沿着小道散步。小道的一旁是绿得碍眼的树林,一旁是略带浑浊的溪水,半椭圆的月亮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太阳还剩半个头露出来。我们哼着一些不知所云的歌曲,听着恼人的蝉鸣。
佳圻突然说:“我要挣很多很多钱,然后就住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当一个当地的土豪,养花养草。”
“你的蚂蚁森林不要了?”
“……那看情况吧。“
其实我们都一样,一方面享受着现代科技给我们带来的各种便利,一方面又愤世嫉俗地想要远离所谓的尘世喧嚣,过想象中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可一旦让你待久了,可能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们都有精神分裂。
军训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假期去过的地方最喜欢的应该还是塔山那个安静的山村吧。没有香港那么快节奏得让人心慌,没有军训时候刻板的纪律、说改就改的规定以及随意作出的扩大解释,也没有名古屋那样安静得没有人情味。
至少现在,我还有一点想法,在塔山做一只聒噪的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