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老鼠变蛟龙，活戏法，百年不如一见，来看一看瞧一瞧呦…”卖主用奇怪的方言吆喝着。

“公子能听懂？”韩钰有些小意外笑问段瑾。

“儿时杨将军教过我一些，略懂。”

段瑾凑上前去，韩钰用方言问：“我们想看看蛟龙可否？”

那卖主挤眉弄眼：“八刮刮。”

韩钰笑，继续用方言：“好说好说。”从袖口递出八个“刮刮”。

既然与段瑾相视一笑，退至一旁静等。

那卖主意味深长一笑，从竹笼中掏出一只老鼠，提溜着给段瑾他们看。

“看清楚了。”韩钰道。卖主故弄玄虚喊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将老鼠敬天敬地敬四方。

正当段瑾觉得这是糊弄人的把戏时，那老鼠突然满身长满鳞片，张开牙齿头上下颚皆长出胡须。

段瑾韩钰皆瞠目结舌，那卖主瞟了一眼二人，将手背伸出，小龙用爪子抓着手背扭动身体仿佛在讨好般。

“这简直是玩弄天龙！”段瑾喝道，韩钰拉了一下段瑾手臂，轻声提醒：“这地方蛮荒不是以龙为尊，公子息怒。”

卖主似乎并未听懂，洋洋得意的摆弄着小龙，段瑾想抓他的手臂，谁知卖主动作更快，仿佛练习过多次巧妙绕过，嘻嘻笑看着两人。

段瑾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欲走，却见那卖主脸色突然变了，咿咿呀呀的喊着疼。

“这下手被我捉住了吧！”说话用的是当地语言，再看去却是一个汉人少年捏着那卖主的手腕。

“可惜了这老鼠！”汉人少年丢开卖主的手，只见卖主手上满是鲜血，本来活蹦乱跳的老鼠忽然间就没了头，鲜血直往外涌。

段瑾蹙眉，转头看那少年。少年蹲在地上，拍了拍手，不知为何他手上并没有沾染血液。

“这位公子可是汉人？”韩钰笑而问道，眸光快速打量过少年。

“正是，看来两位也是汉人！”少年笑答，他约莫十六七的年纪，一身白衣，面目清秀，一双眼睛出奇的漂亮。

待他站起身来，韩钰发现他虽身材瘦削，身量却有八尺。

“这位公子仿佛对这“戏龙”很不高兴？”少年笑转向段瑾，他目光纯澈并不带恶意。

段瑾不语，却也在细细打量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韩钰回道：“汉人本尊龙为圣，千古以来都是如此，到了这地方却在“戏龙”，着实有些不习惯。”

韩钰回答的滴水不漏，那少年却仿佛听不见一样，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段瑾，手指着他的嘴巴：“你…你…”

段瑾心下一沉，怕不是这少年已认出他的身份？l眸中闪过厉光直逼少年，韩钰看了一眼段瑾，戒备一侧，可那少年突然收回手指，像说悄悄话的一样转向韩钰问：“莫不是他是个哑巴？”

韩钰愣了一下，少年纯真的双眸倒映着自己，一时间笑了起来。

段瑾也松懈了下来，草草看了一眼少年，转身掉头就走。韩钰笑辞少年，也跟了上去。

少年顿在原地，喃喃自语道：“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哑巴！”

风沙开始大了起来，半路遇到个无知少年耽搁了行程，段瑾脑子里全是那个少年歪头呆脑的样子。

“公子风沙已经大了，天色也不早了，前方有个客栈暂且歇歇脚吧！”韩钰走上前，段瑾扬了扬手遮挡眼前风沙。

“风沙渡。”段瑾念着客栈的招牌，扬唇一笑“好地方！”

段瑾韩钰在后排简陋的窄桌前落了座，客栈里挤满了人，若不是多给了十个“刮刮”，这“窄桌”都不会有。

韩钰点了几盘不太能看懂名字小菜，配着茶水喝，但上来的菜着实倒胃口。三盘菜，一盘蠕动的活虫，一盘眼睛骨碌碌转的鱼，还有一盘血淋淋的人手。

段瑾心中翻腾，与韩钰对视一眼，韩钰摇摇头，笑了一下。随机抽出几根筷子在桌上排出几个“十”字，拼接起来则是一个一个方块，韩钰用筷子分别夹了一个活虫，一只还在动的鱼眼，又沾了一点人手上的血液，放在排布的方块里，顿时筷子收作一团，韩钰将筷子摞起来，桌上三盘菜像是迷障散退，瞬间变了样，原来是青椒土豆丝，剁椒鱼头，红烧鸡爪。

段瑾看着眼前变换的菜样，突然笑了起来：“这鬼地方吃个饭都这么难！”看到三个菜品对韩钰道：“这家客栈的老板想来是个汉人，这菜式都是汉人的做法。”

韩钰往周围看了看：“这风沙渡开了许久，因是因人而异，我猜他们见我们是汉人故而上了汉人的菜。”

两人正说着，大门处突然让出了一条道，本来喧闹的客栈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段瑾韩钰相视一眼，目光转向门口处。

先进来的是一个西域大汉，留着短胡子五官像雕刻般清晰，腰间绕着一只巨蟒做腰带，别插着一只弯刀。

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段瑾心想，饶有趣味的等着后面的来人。

后面仍进来几个西域汉子，但装束便看出跟第一个进来的地位不同，但最后一个踏进客栈的并非什么粗莽大汉，而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墨青色长裙，踏入客栈时轻落无声。众人屏息凝神，虽然面带薄纱，但女子眉目一蹙一颦仍动人心魄。

她在几个西域大汉的保护下落了座，伸手去拿桌上的菜簿。

段瑾也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她看到女子抬手露出的皓腕如陶玉一般白皙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