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们村村口的大槐树长了300多年,腰身足有磨盘那么粗。树皮就像是烧焦了的塑料口袋,纹路粗糙狰狞。树枝连着树叶向天空的边缘伸展。每到夏天,槐蚕就像雨点儿一般往下掉,在地上扭动,就像是会动的草。
那天下午,我沿着树干爬到树梢上,像一只灵巧的猴子。我的衣襟半解,风从脖领子倒灌进来。带走了身上汗珠。我一手扶着树干,一手着叉腰,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右半边的脸上。晃得我眼前一阵发虚。我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刘伟,王浩,林丽丽。朝他们大喊道。
“我操你妈,你们谁敢上来我就一脚把他踹下去。”
“小娃娃滚远点,别再这儿玩儿。”
树背后面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难听,感觉像是他嗓子眼儿里里卡了一块黏糊糊的痰。让人想用手把它从里面抠出来。
我们都知道那是村长,一个每天嗜烟如命的白胡子老头。一身蓝色中山装是洗了穿,穿了洗。从溢满朝霞穿到蚊虫消匿,从阴雨连绵穿到大雪纷飞。一年四季从未见他换过。一件藏蓝色的衣服偏偏让他洗出了白净透亮的质感。
他爱抽烟,自己却没什么钱。烟瘾上来的时候,不管是烟叶子还是烂秸秆全都往他那根又长又粗的烟筒子里面装。经常抽到一半就会莫名的熄火。那是烟杆子太粗烧不着。
不止如此,里面还经常混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经常抽着抽着就掉下来一块黑色小球。那是烧焦了的死苍蝇,引得身边人一阵恶心。
此刻他正站在大槐树的另一边,手里端着那杆大烟筒,烟筒表面被包上了一层厚厚的浆。在透过树叶的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烟嘴儿里面的火星半明半灭。飘出来的烟青得发黑,谁知道那里边又装了什么东西。
他表情凝重,眼睛眯缝着,跟旁边皱纹融到了一起,嘴巴像是挑着重物的扁担。不时的还会抽抽两下。他好像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又像是蹲在茅坑里面拉不出屎。
“三万八,留点钱,明年买种子种地。”
“就四万。老头,你们不要我就走了。”
说话的这位是一个30来岁的中年男人。裹着一身黑衣,头戴黑色鸭舌帽,帽沿儿压得很低。盖住了大半张脸。脚下的运动鞋被黄土染成了土黄色,鞋沿儿上还沾着半绿半黄的杂草。
站在他身后是一头拉着板车驴。两个长耳朵左摇右晃,大长脸朝着空气甩来甩去。嘴里不停地发出噗噗噗的叫声。对着空气龇牙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龈。下半身翘起一根直挺挺的棍子。
这个板车充满了极简主义的设计理念。除了木板便是车轮,不带任何多余的装饰。上面的纹理天然又神秘。与之相比,雕梁画柱如同糟糠,龙飞凤舞略显庸俗。它好似那天上半明半暗的云,水里翻滚旋转的气泡,草地上左摇右摆的蒲公英。极简而孤独。
板车上铺着一张毡毛毯子,这张毛毯真是脏透了,上面的毡毛成片成片的连在一起,露出的地方都是黑一块儿灰一块儿,上面还随机分布着烂木棍,黑树叶,苍蝇蟑螂被拍扁了的尸体。毯子中间有一条凸起,形成“人”字型。就像是一顶支起来的帐篷。
“好,那就四万吧。”这句话是村长咬着牙根儿挤出来的。
“老头,瞧好吧,你那个傻儿子有福啦。”
说着,黑衣男人一把扯掉板车上的毡毛毯子。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曼妙的腰肢,精致的脸蛋和肿胀的双眼。
02
我们村子处在陆地和陆地之间的断层。深渊和深渊之间的夹缝。
出门往东走,你会看到一片茂密的丛林,里面的树都有十几米高。树枝树藤交错缠绕,疯狂的遮住天上的太阳。鸟兽蝉鸣不绝于耳。河水沿着枯木枝流向树林.。地上烂叶子能铺满脚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如果往西走。越过一低矮的山脊,能看到一条笔直的铁路。两条铁轨被锈蚀的厉害。底下的枕木如老人的额头布满裂纹。杂草和蝇虫在两边疯狂的生长。太阳的直射让他们的上半身枯黄发蔫。地上铺满了黑色的颗粒状粉尘,会随着路人脚后跟的一起一落,从地上高高扬起。如同车轮一般驶过一般,扬起一阵化不开的黑烟。
每天傍晚六点,陈年的火车皮拉着一箱一箱的黑色石头块儿,晃晃悠悠的从这里经过。车头的烟囱上喷着浊气,在溢满晚霞的天边晕开。
这两条铁轨,就像深渊和地面连接的一条脐带。我曾顺着它一直走,捡到食品包装袋,泡沫塑料盒,还有装满粘稠液体的避孕套。前两者被我们撕碎。如同泼水一般泼到风里。避孕套被我们洗好晾干高高挂起。卖给村里的男人。
火车一刻不停的开,从未见它停止。而我们永远停在原地。从未离开。
村长媳妇儿是个好女人,村儿里都这么说。人长得秀气,干活手脚麻利,还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炖的那锅红烧肉,还没等出锅呢,村里的野狗就顺着香味聚在门口。每次有人从窗户边路过,她都要拦住,让人家夹两筷子尝尝。
大家都说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早早便去投了胎。
那天晚上,她生孩子早产加难产,血就像潺潺的河水一样从她身体里涌出来,把屋里的泥巴地都给浇透了。脸上的颜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白的就像一朵茉莉花。
村长儿子出生的时候,脐带缠到了脖子上。脸被憋的也是茉莉色。产婆眼疾手快。一剪子下去就把脐带给剪开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虽然人没憋死,但脑子已经坏了。
为了救他,村长欠了不少钱。我们家也借了。但是我爸跟我说过,就没打算让他们还。
结婚那天,原本嗜烟如命的村长,拿着一条牡丹牌子的香烟。见人就发,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变多了。碰见小孩子,就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至今我都忘不了那滋味儿。又香又甜又粘牙。
在他身后面跟着那个傻儿子和买回来的儿媳妇。傻儿子我就不说了,傻子有啥好说的。无非就是带头呆脑,嘴角流延,眼神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他不说话,你怎么说他都行,说他大智若愚大愚若智都可以。
但是他只要一说话,你就知道他是个傻子,因为他磕巴呀。说话的时候嘴唇外翻、口水四溅,张口闭口就是跟你玩打架。谁又能觉得他是正常人呢。所以我悟出来的人生道理就是,人应该少说话。说不定就有人觉得你是个高人。还要对你拜上一拜。
这傻子的媳妇儿是真漂亮,我至今忘不了第一次见她那次,躺在木板子上那两根大白条子。又长又细。不像村里的女人,小腿上的肌肉棱角分明。汗毛旺盛。让人毫无性。
结婚内天,她那曼妙的身段被套在大花布套子里,衣服上还有个大个儿牡丹花。大白条子上套着一个翠绿色的绸布料。眼睛肿的就像涂了一层胭脂。更显得娇翠欲滴,惹人怜爱。简直是要把我们村儿的男人都看傻了。
再看看自己身边的遭婆娘。这么多年早已失去了性别的特征。不知道多少人都要咒骂这个傻小子。运气真他娘的好。
03
洞房那天晚上,我和刘伟、王浩三个人约好去长长见识。趁着天黑,溜到了村长家门口,仨人排成一个横排,趴在他家窗户上往里看,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村长的傻儿子正和那女的玩儿打架呢。
俩人坐在炕上,手里面的竹筷子飞舞交错,在空中不断碰撞在分开,那傻儿子的嘴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以此来衬托战斗的激烈。嘴里的口水喷出一道弧线,射在他媳妇儿的的脸上。
她表情呆滞木讷,一双红肿的眼睛此刻好似看破了世俗与红尘,黑色的瞳孔如一颗黑洞,将恐惧,哭泣与反抗全部吸了进去,撕的粉碎。剩下一副空壳,如同一只提线木偶,跟随指令行动。
原本坐在一边的村长走到儿媳妇儿面前说。
“把衣服脱了。”
儿媳妇儿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我们看到她背上布满青紫色的斑块儿,散在白皙的皮肉上,那紫色的斑像水彩一样朝着周围晕开。似要触碰到那青色的印记。后者同样努力的朝周围扩散,如果将这背上的皮剥下来挂在哪个拍卖管里,我丝毫不会怀疑有人愿意出高价将其买下,挂在家里的客厅。
等她把身上的衣裤全部褪去,展现在我们三个人面前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如此美丽。
村长又跟他儿子说。
“给我生个孙子出来。”
这傻儿子也脱下了自己的衣裤,趴到了女人的身上,他转头的时候看到了我们三个趴在窗口。于是开始在房子里大叫。
“爹,外面有人。”
村长还没来得及把烟点着,就冲了出来。我们见大事不妙,转身便跑。伴随着村长的咒骂声,仨人消匿在夜色里。
村里从议论纷纷到归于平静,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大家都知道这女的是怎么来的,结果无非是给大家的生活增加了一点话题。就像老爷们桌子上的下酒菜。像老娘们最里面的瓜子皮。被夹起来,又被吐出去。而两名当事人,一个傻气冲天,一个静默如水。就算外面的议论能掀翻天,也无法传到他们耳朵里。
有一天,我和刘伟准备去找林丽丽。路上经过村长家门口,这傻小子突然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脸兴奋的对我们说。
“你俩站住,过来跟我玩儿弹弓”
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杈,树杈的前端分成两节向两边支开,上面绑着一根黄色的止血带。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弹弓。子弹用的是炒黄豆,能吃又能玩儿。他一边和我们说话,一边抓起一把黄豆塞到嘴里。
“谁跟你玩儿呀,你个傻子。”
我们在私下里一直这么称呼他。并且对于他找我们玩儿赶到极大地不懈。对他嘲弄一番后准备转身离开。他又朝我们喊。
“别走,跟我玩儿弹弓。”
他看我们俩头都没回,又朝我们喊道。
“再走我就打你们。”
我俩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然后就听见砰地一声,一个黄豆打在了刘伟的后脑勺上。刘伟咧嘴惨叫捂着后脑勺,转过身子准备冲上去干他丫的。
刚一转身,又听噗的一声闷响。
如果说黄豆跟后脑勺的对碰像是射在石头上炸裂的清脆,那在第二次就像是射在水面上被包裹住的闷响。要是没有紧接着的哀嚎,我可能会误以为是他放了一个屁。
只见刘伟捂着右眼珠子在地上打滚儿。鲜血从指缝里往外流。滴在地上犹如一颗颗鲜红的宝石。下沉的太阳帮它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外壳。
04
“他这眼睛已经废了。你说妈的该怎么办。”
“不是我不尊敬你,我儿子眼睛废了。”
“别跟我说没用的,赶紧赔钱。”
刘伟的爸爸坐在村长家的炕沿儿上,嘴里抽的是上次结婚时买的牡丹烟。老头的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空气吸进肺部的时候,摩擦着喉管发出嘶嘶的声。喉咙里的那口粘痰好像更多了,喘几口气就要干咳两声。胸腔也跟着呼噜呼噜的乱叫。好似那粘稠的液体在里面翻滚。每次想到此处,我的胃里就开始返酸水。
“你知道,我们家已经没钱了。”
说完又嘬了一口烟屁股。
“家里最值钱的就是她了,你能怎么办。”
窗户外边,傻儿子正和他媳妇儿玩儿打架呢。他手持一根细长的竹竿,不断刺向女人,为胸前那朵牡丹花为靶心,辐射到小腹,手臂和脖颈。在锁骨的交汇处留下了一枚红点。而她只是直愣愣的站在那儿。
自从刘伟瞎了一只眼睛,他爸就禁止让他跟我们玩儿。见我们从没有好脸色。我和王浩很生气,好像刘伟瞎了的那只眼睛是我们打的。但这并不影响他把刘伟锁在家里。我们每天都会趴到刘伟家的玻璃上去看他。
他也曾悄悄的溜出来告诉我们,没了不仅对生活没有影响。自己的伙食反而变好了。在家一个多月涨了五斤。油水从没这么足过。顿顿有肉吃。给我们羡慕的直咽口水。
后来他又能跟我们出来玩儿了,因为他爹最近经常不在家。他娘除了干活就是打麻将,也不愿意理他。所以他溜出来了。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状态。
如果说变化,也有。那就是刘伟这小子打鸟越来越准了。因为涨了五斤肉,他拉开的弹弓蹦绷的比我们紧。因为只有一只眼睛,他能比我们更准确的把握方向。射出去的石子儿有准又快。打到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那天傍晚我们在山里打鸟。从半山腰上往下走的时候,就看见有个女人匐在烂树叶上铺毡毛毯。她的上身穿了一件大针角的军绿色毛衣,透过缝隙能看到左右摇摆的乳房。下身穿着烂床单做成的肥裤子。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把卷成铺盖卷的毡毛毯展开铺好。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块儿毯子那么多树叶树枝死虫子。
他傍边站了一个男人,脱得精赤条条的,手上摆弄着那根半硬不软的玩意儿。显得不那么雅观。
“刘伟,这不是你爹么。”
“好像真是你爹。”
我和王浩在他耳边嘀咕着,此刻,我们已经藏到了一块灌木丛里。透过树叶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刘伟他爹趴在女人的身上,时不时还要挠挠自己的屁股和大腿。
“你爹不怕蚊子咬么。”我问道。
“闭嘴。”
我能听的出来他是咬紧了自己的牙龈在跟我说话。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儿带棱角的石子,绷紧弹弓上的止血带。调整好方向,松手。
石子划过空气,啪的一声打在他爹的屁股上。
对于刘家男人的经历,村里男人表示很羡慕。
这点也不难理解。比起那些条条框框,村里更喜欢直来直去。你打瞎了人家的眼睛没钱赔,用儿媳妇儿的身子也可以。
更何况,这儿媳妇儿也是花钱买的。花钱买来的猪牛羊可以抵债,人怎么不能。
我们那里的生活,更原始,更纯粹。更讲道理。这让我的童年生活很快乐。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开始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置身天堂,还是身处地狱。
在这件事情上,村长向村里释放了两个信号。
其一,我家里没钱,给儿子娶媳妇把钱都用完了。
其二,我可以用这女人的肉身抵债。
先是那些老男人找到村长家里,搓着双手翻起几年前的旧账。
“当初你家生孩子的时候欠了我家不少钱。当然我不是来催账的。这样,我也不占你便宜……”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后来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觉睡多了不怕操。两条黑鱼一条烟,就能跟她睡上一觉。这女人的滋味谁不想尝尝。
其中也包括我。我破处那天就是跟她睡的。当时她的乳房已经下垂的厉害,但是脸蛋却还是很漂亮。可能是因为她这么多年从来没笑过。脸上看不到皱纹。她很瘦,坐在我身上的时候能数出来她的肋骨。她的两条腿直愣愣的摆在床板上笔直修长却一动不动。她右屁股上有一个椭圆形胎记。这些我至今都记得。
05
后来你猜怎么着,在我们村旁边的山上挖出了狗头金。地里飘散出的铜钱味儿把人都给引了过来。十几米高的大机器不停的对着山脊没日没夜的咆哮。
这头和那头仿佛变成了两个世界,那头灯火通明,24小时都是白昼。人造光源把黑夜驱赶到这边。黑色的颗粒粉尘犹如穹顶笼罩我们头上。
因为空气和水污染的厉害,庄家开始大批大批的死。在经过数次沟通无效之后,两边开始爆发小规模械斗。伤了不少人。最后老板决定对村民进行补偿,并且邀请年轻人到矿场干活,还许下高额报酬。
大家纷纷放下了手里的锄头,开始跟人下矿井。比种地挣得多。
最后村里只剩下了三种人。老人,女人和傻子。
前两天,这两伙儿人还打的你死我活,下了两天矿就开始勾肩搭背。
两边儿离得不远,山那头的男人经常回来,一是改善改善伙食,二是亲热亲热媳妇儿。伙食好不好,还能忍。但是跟媳妇儿亲热,那是刚需。
不知道哪边儿先提的,矿上的男人开始和村里的女人进行性交易。口子一开,往山这头来的男人就更多了。晚上比白天都要热闹。
当时村里的女人,收入比男的都高。其中价格最贵的,还是村长儿媳妇儿。跟她睡一次,要比跟那些小腿粗壮,汗毛旺盛的女人贵上3倍。
老村长嘴边儿嘬的东西从烟杆子换成了牡丹,又从牡丹换成黄鹤楼。傻儿子的玩具从木头弹弓换成了铁做的把手上还缠着红麻绳,同样充满了极简的艺术感。
当时在矿上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人在矿上嚣张跋扈,但却也及讲义气。
他每个礼拜一次都要来一趟。每次来都找村长儿媳妇儿。并且不当晚不允许她接待其他人。花了不少钱。身边的矿友说他真他妈会享受。
俩人睡的次数多了,就会误以为那是爱。尤其是这种还要包夜睡的人。免不了谈人生谈理想。这一谈便出了问题。
那天晚上,小伙走路时,右胳膊总是直挺挺的。刚一进门,就从里面掏出一条双筒猎枪,朝村长大声喝道。
“别他妈乱动。”
两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村长的脑门儿。那女人从后面冲出来,窝在小伙的背脊上。
这时候,村长的傻儿子从门口跑了进来。小伙把枪口扫了一个圆弧,停在了他的鼻尖上说道。
“你个傻子,害了她多少年。”
“呦,你这手上拿的是什么呀,弹弓。要不咱试试是你的弹弓快开始我的子弹快。”
村长想趁着机会往小伙扑倒在身下,奈何老腰一闪。迟了那半秒钟。小伙的枪口又转到了他脑门儿上。
“老头,你他妈还想….”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噗的一声闷响。小伙的猎枪脱手,掉到了地上。真个人像根软踏踏的鸡巴一样,仰面瘫倒,后脑勺开出了一朵猩红色花。
傻儿子手里,那铁质的弹弓把儿上,血还冒着热气儿。
“是他让我打的。”他说道。
06
后来那个女人就不见了,应该是趁着父子俩人处理尸体的时候跑的。
只用了三年时间,山就被挖空了。
现在上面处处是陷阱,一脚就能要人命。那次刘伟去山里打鸟,没太注意脚下的路,掉到窟窿里,直接摔死了。我当时都很纳闷儿,这么大个窟窿怎么能看不见呢。
林丽丽说提醒了我,他说刘伟右眼睛看不见。
几年后,我也离开了村子。准备到外面闯一闯。但我从小不识字,只有一把子力气。就会干点苦力活。所以一直都没混出什么名堂。
刚下班儿往家走,就看见那洗发店里看到了村长儿媳妇儿的身影,我便走了进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却死活不认。
我说你右屁股上有一个胎记。
她说你得给我二百块钱。
我便从裤兜里面掏出两百。她把我领到一个小房子里,刚脱下裤子你们就进来了。
警察叔叔,我这真不是嫖娼。能不能从轻发落,您可别拘留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警察叔叔,我举报。我们村长贩卖人口,还杀了人,现在还在尸体村里那棵大槐树底下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