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者言
文/2011届江苏考生 耿陈
有山临于城，城华而山寥；有叟居于山，怡然而自得。
城中有好事者，不解叟之乐，遂寻山居老叟以辩之：“城户诚优于山居，何委居于此？”老叟笑而反问：“何优之有？”答曰：“城有坊市，市有百户，身处形色众人间，则谈笑有鸿儒之言，奏唱有丝竹之音，耳满而心盈也。然居于山中，形影而单调，茕茕而孑立，风雨呼啸不忍闻，呕哑嘲哳难为听，环耳皆寂，汝心堪受？”
闻言，叟笑而不惊，但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城中人仍惑，叟遂留其居。
次日晨，城中人忽觉耳边婉啭，循声而醒，噤声而静闻窗外。初，啼咛欢乍起，脆如踏融细雪，盖一稚鹂也。后有嘶鸣呼应，环而鸣啼，一唱一和，甚是动听。忽闻风动林涛，层叠潮涌，得鸟惊而翅扑，腾挪转枝间，则闻风声渐盛，鸟鸣度远。
老叟抿笑，道：“山雨欲来。”
话音未落，头顶遂传脆音，呼吸之间，则似有爆豆击节之声，盖落雨击瓦也。即闻共鸣轰隆，银瓶乍破，似大珠小珠落于玉盘，盖檐有高低，瓦有浅深，端坐于厅门，则感于其交响轰鸣，若琴瑟之疾奏。
少顷，雨顿，日光慵懒，鸟啼复鸣。
城中人啧啧称奇。老叟曰：“山间万物，遍响其声，皆有己言。春有鸭游江鸣，言其知之水暖而春至；夏有骤雨打叶，言其知之蛰惊而物盛；秋有落叶风扫，言其知之叹惋而铭珍；冬有雪落压枝，言其知之逝者如斯夫。早有鸟鸣婉转，晚有虫鸣蛙唱，盖四季更迭转换，诞逝斗转星移，自然众声皆有言致，汝言城喧而心盈，殊不知静听自然，方能明个人之渺小，论天地之无穷，启思发省，岂与丝竹相较之理？”
闻山居者所言，深以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