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依然年轻漂亮。当枫把眼光再次转向兰时,兰额头上有几根银丝,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映入枫的眼帘。不过,枫觉得兰比以前更漂亮、更有魅力了,成熟、稳重、有气质。这又勾起了他的无尽思念和无数遐想。
枫与兰是大学同学,枫是班上的生活委员,且是大家公认的活跃分子。操场上的兰是活跃而奔放的,除此之外,枫看见的兰是安静的,安静得这个世界上似乎就只有她一人。
枫体型宽大,从门前经过时,让人觉得这个门有点矮和窄;食量大得惊人,让班上的女生以为他是从饥荒的地方来的。
酒瓶在不停地传递,酒杯在不断地碰撞,话声、笑声夹杂着酒杯的碰撞声,大家都启动了回忆的思维模式。同学时共处时光,让人回味无穷也特别怀念。在别后的日子里,事业顺利的高谈阔论自己的“风光佳绩”,而不如意的似乎在静静地听,而手不停地举杯痛饮。似乎要把这些不如意,全都喝进肚里,经过肠胃的排泄,全部带走。
此时的枫却静静地,时不时用眼光瞄向兰。
第一次的25年同学聚会,枫是倡导者,也是组织者。
枫的儿子大学毕业,且找到自己如意的工作。枫深埋在心里的愿望,该是时候去兑现了。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25年同学聚会。
兰儿子马上就高三了,一开始听说兰不会参加,枫倍感失落,差点就取消此次聚会了。而如今,看见了兰,枫的嘴角不经意间上扬。可兰还是看起来有几分羞涩,枫几次想找机会与兰聊聊毕业后的故事,可扭不过其它同学吆喝喝酒的热情。
枫,失眠了,自从聚会中见到兰后。兰也经常闯入枫的梦中,让枫经常都患得患失,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但还是没有鼓足勇气,直接去找兰。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打扰到兰平静的生活。
而枫实在难忍心中的思念之苦。他很想知道兰这25年的生活情况,有时脑子里还浮现出他与兰一起生活的情景。是梦是幻,还是冥冥中的一丝召唤。而他从同学那儿打听到的,都是兰生活得还不错。同学中只有兰生活在一个城市,更多的信息却无从知晓。
枫突然想到,近段时间大家都在议论的“12号当铺”,相传只要有生物出没的地方,就有12号当铺的影子。且当铺当家人携带神秘的“12号当铺”广发“故事贴”,静候有意思的“故事”和人间美“酒”。即这个当铺可以用“酒”换“故事”,也可以用“故事”换“酒”,无所不能,只要你付得出代价。那兰25年来发生的故事不就可以从12号当铺那里获得吗。
枫从家里尘封百年的地窑里取出一坛酒,酒香四溢,随风飘散。这个却是祖传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一坛,这坛酒寄托了枫的希望。
枫杠着酒四处查找“12号当铺”,可到处打听,查无可查。
枫走得精疲力尽时,刚好身边就有一家酒店。他挪动脚步到桌边,一壶酒、一盘花生米、一盘肉再加点小菜。内心的渴望与纠结时时撕裂着枫,而枫只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已经为上次未去把握机会而悔恨。
当枫走出酒店时,阳光不知躲到何处,而路也在渐渐“消失”。枫有点微醉,置身于烟雾飘渺中,有点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前面有个东西在飘动,也有一点灯光,他朝着灯光的方向往前走,走着走着,好象是一个大大的“当”字。耳边有个声音仿佛在告诉他,继续往前往前,你就会找到你想去的地方。
烟雾在渐渐退去,若隐若现的“12号当铺”完全呈现在枫的面前。这就是传说中的,难得寻找到的“12号当铺”。枫既感惊讶又感欣慰。
枫看着这个古色古香的有三层的12号当铺,再看看这破败萧条的古巷,就象疲惫的身躯包裹着的自己。
当铺中的小二闻着酒香,走了出来。枫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他走进12号当铺。
当铺掌柜涛从里面寻着酒香也迎了出来,招呼着枫。枫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枫看着当铺掌柜涛,虽然人到中年的模样,从俊郎的有点微微发福的身躯来看,年轻时肯定是一枚美男子,有无数女生围着转吧。枫心里想到,一种亲切感让枫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枫把自己曾错失的机会说给了涛,想用自家珍藏多年的美酒,换取兰这别后25年的真实生活所发生的故事,以及是否当大家都老了,或者当另一半都不在时,两人再续前缘。
兰曾是枫想保护的对象,当枫在校正要向兰表白时,发现兰和班上另一位同学已经恋爱了。枫痛恨自己,本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怎么变得优柔寡断了。在迟疑中,告诉自己,只要那个同学对兰好,他只能把这份爱慕放在心里。不过,他从没忘记关注兰。他想保护兰,从学校一直到现在,这种想法从没有变过。
涛看着与自己差不多的枫,让小二备了酒和菜,边喝边聊。
枫与涛一见如故,就让小二把自己带的酒打开。换取兰故事用另外的代价支付。而涛此时枫就象自己的影子,对着枫说道,“今日,我俩把酒言欢,一醉方休。你陪我就是最大的代价。”
“原来的我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涛慢慢品着酒说道,且觉得这是这个当铺至今为止喝到的最好的酒。乘着酒兴,在枫面前,也讲述了自己尘封多年的故事。
涛在继承父亲做当铺掌柜前,一次外出,碰见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可姑娘不仅家境贫寒,而作为大姐的她,还要抚养下面五个弟弟妹妹长大。生活的重担没有磨灭姑娘的灵气和勇气,她与涛一见钟情。她的状况注定他俩的结局不是很美好。
当涛决定与姑娘一起承担时,遭到家里的强大反对。
当俩人穷尽一切办法,也未逃脱掉自己的宿命。
如今涛仍孑然一身,但从未停止过对姑娘的思念。
枫与涛都觉得相见恨晚,彼此说着、笑着、唱着。渐渐地,只有酒杯相碰的声音。时而模仿古代诗人边饮酒边吟诗,时而又你唱上句我接下句。两颗心在不断地靠拢,人世间的这趟途程,哪些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风景。
枫从涛处知道了兰的现状,以及二十五年以来点点滴滴的故事。
兰不断努力的创造物质的丰富,也难掩盖自己内心情感的缺失。兰的传统思想在她的婚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迫于家里催婚的压力,在与初恋同学分开后与“差不多”的男人结婚生子。
兰也努力想在婚后的生活中,培养出爱情,就象当年的父母亲或者祖父辈的人那样。可事与愿违,培养出来的只是亲情,与爱情无关。兰却只好压抑自己,尽力让孩子在不受影响下健康成长。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有时兰也想结束。
枫来到了兰的城市,以出差顺便看看老同学为由,约兰在咖啡厅见面。
当枫把以前的和现在的想法,鼓足勇气向兰一口气说完。只见兰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就象当年与她说话就要红脸一样。
兰,早已麻木的心里泛起那么一丁点涟漪。随即,兰向枫说声谢谢,告辞转身离去。
留下枫呆坐在那里,像一座“化石”。